來寫一個關於「晚上」的故事 - 希望未明之夜

我睜開眼，輕輕從他身旁起開。

那時已經入夜了，微涼的露水染在月梔花瓣上，向室內渲染著淡淡的香氣。晚風透過落地窗拂過光裸的身軀，使我感受到陣陣涼意。

我盡可能輕巧地披上外衣，不願吵醒床上的男人，可惜天不從人願。

「你起了？」

低沉而帶著睡意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緊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我回過頭，見他已經穿好上衣及長褲，只餘胸前的鈕扣未扣上，露出一片精實的胸膛。

我瞥了他一眼，伸手替他扣上。他身上滿是傭兵粗曠的氣息，還有一股子塵土與汗水的味道，那是今早匆匆由皇城騎馬前來時染上的。

為了見我。

一想到這件事，我就不禁暗自竊喜，然而我同時也明白，這段關係是不可能長存的。

「約翰最近還好嗎？」我低聲詢問。

「團長嗎？死不了。」他環住我，「我知道你和他是老相識，不過別這麼關心他，好嗎？」

我險些就要答應了，然而在成為大公妻子的這五年間，我已經徹底明白了一件事──希望往往能成為最殘酷的絕望。

「那可不行。」我抬起頭，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灑落於頸項之上，那雙藍眼則深深望向我，「畢竟你不是我的唯一。」

他的目光立刻黯淡了下去。

「人們都說你像留連花叢的蝴蝶，從不貪戀於一人，這話真沒錯。」他勉強笑了一下。

我極力忽略胸口的隱隱作痛，沒有回答他，只輕聲提醒道：「我該送你離開了。」

「不了，我自己出去吧。若是被人發現大公的遺孀與一名傭兵單獨外出，那畫面可不太好看。」

「我──」

「再會，艾妮莎。」這回他喊的是我的名字，沒有摻雜任何大公遺留的痕跡，彷彿我仍是從前純粹的艾妮莎。

但是我沒有回應他，連開口喊他的名字都做不到，只是怔怔望著他翻出窗外。

下次再見他，不知是何時了。

夜已深，一切希望都該隨燈火滅去，否則人們要是嘗到那甘美的滋味，又怎能戒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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