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短說 - C-114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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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檔案四

　　2041年4月27日，夏鳴逝世一年。

　　這幾個月以來，變得更像夏鳴的我和苒苒達成最高度的契合，除了屏蔽兩次汙染值查閱權限導致的數據增加，其他一切如常。目前精神汙染值+40，有點危險，但也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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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苒苒要回老家祭祀，說實話我很擔心她的精神狀況和對汽車的陰影，但我不能出現在家人面前，只能目送她上家人的車後，邊整理邊等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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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很重要的轉折，或許苒苒會對死亡變的豁達，或許她精神崩潰，我不斷在腦中模擬各種可能，直到系統告知運作超出負荷才作罷。之後又在記憶檔案裡過目了所有舊時的回憶，除了懷念與甜蜜，更多的竟是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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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她能順利完成祭祀，我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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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我的期望沒有實現，最糟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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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等來的是比初見時更糟糕的慘白面色，不斷乾嘔與顫抖，崩潰哭泣的苒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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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久沒見到她哭泣了，頓時慌張起來，從來沒這麼慌張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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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苒苒⋯⋯」我擔心的伸出手，卻被她反應激烈的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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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別碰我！」她語帶哭腔，掩面蜷縮，「你不是阿鳴！他已經死了⋯⋯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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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我在這裡，別哭⋯⋯」我不顧她的抗拒抱緊她，現在她需要一個堅定的依靠，我不能因話語而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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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得更兇了，溫熱浸濕我半邊肩膀，卻沒再反抗的抱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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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無聲的相擁，僅剩沉默。

　　時間彷彿停留在這一刻，我不希望繼續前行。然而苒苒和我不一樣，她開口了，時間依然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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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她放開我，第一次注視了我的眼睛，卻說出絕望的話語。

　「我還是無法將你當成阿鳴⋯⋯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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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碎裂，貼紙剝落，這次卻再也黏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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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珠再次滑落她的臉龐，這次我沒有上手，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我一直都知道的，你不曾看過我。

　　你注視著我的時候，卻又像是透過我看向未知的遠方。你看著的是夏鳴，那個已經離歲月遠去的他。

　　我不是夏鳴，我抹不掉仿生的印記。所以一切接近都觸不到你的真心，那麼存在也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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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像他，越接近他的模樣，越讓我害怕。

　　因為我是他，卻又始終成為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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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不再用夏鳴溫和的嗓音，而是切換成初見時，初始設定的清冷音色，那是我的本音。

　　「我只是C-1146，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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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苒苒驚訝抬頭，再度抱住我，我卻不敢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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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現在起，我們都回不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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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C-1146，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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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裡的我，究竟在哪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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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測到C-1146機體產生嚴重認同排斥反應。”

　　“精神污染值+20，累計精神污染值+60。”

　　“污染數據超過平均值，列入密切監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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