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要》//我今年30歲，是否一定要結婚？ - 七、呼吸（2）

她誠實問心，撇除林奇峰仍然太年輕、她仍思念夏和希，她確實對林奇峰心動。他是她素來喜歡的類型，性格上、相處上也頗為理想，除出偶然察覺到的幼稚和衝動，她的心向來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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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二人沒有交集，她可以只當看戲，然而他卻展現了溫柔和熱情，仿佛對她說：只要你想，我隨時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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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真想捉住她的手，卻被她嚷著說一句「痛」而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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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震撼的，仿如被捧在手心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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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實質上做了什麼，可是，已教她溫暖，尤其當她捕捉到他臉上愧疚的神色，又覺得自己真的很壞。她突然發現，內在情感深處，自己只要被緊張在乎一下，已經滿足，原來她十分渴求這些；偏偏，懷有世俗眼光的表面的她，卻計較條件、金錢、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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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峰小心翼翼地說：「Sorry，我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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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他在回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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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冇做錯，係我考慮太多，令大家都唔開心。」盧冰望向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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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要考慮，應該要為自己諗，完全冇錯⋯⋯只係我唔知道自己應該點。」他吞了吞口水：「姐姐，你都應該睇得出，我由好早期已經對你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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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冰不置是否：「你係好男仔，我相信如果你將呢啲心意獻畀值得嘅人，兩個都會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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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絕對值得，只係你唔想要我。你所有嘢都好好，真㗎，膚淺講條件你都好，深入講內涵你都得。唔計你自身，同我相處嗰陣，我都學到好多嘢。」他努力組織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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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盧冰對他而言，是特別的女子，有才情、相處自然，又會對他忽冷忽熱，貼合愛情中的情緒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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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你講得咁好，我有啲嘢你睇唔見。」她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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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喺我睇得見嘅時候，你好好。我知你個心成日裝好多事，諗嘢又好複雜，包括諗得自己好差⋯⋯judge得自己好勁，無論點，我都係鍾意同你一齊嘅感覺，鍾意你，都鍾意埋我自己。你好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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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她感動，卻覺得很大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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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人，甚至有太多關乎他的考量，統統說不出口。他年輕，而她只多花幾年時間，衰老得殘破。她的腦中，忽然出現很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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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幾時要結婚？」林奇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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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歎了一口氣，未幾說：「冇確實日期，不過如果四月仲好哋哋，之後應該會開始傾啲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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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陳之漢，都算相敬如賓，二人也沒有太多機會衝突，不談價值觀，不仔細敲問過去，自然和平；和他，說得最多的便是人生行程——幾時結婚？搞婚禮嗎？何時開始備孕？何時是最佳生育期？生了之後女方還工作嗎？如何處理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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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順利，盧冰只知道如果順從，往後餘生都不用費神，反正早有完整流程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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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咁仲有四個月，係咪？」林奇峰嘗試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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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不過我唔會喺淨低嘅時間轉對象——如果我依然會結婚，我會好現實、好現實咁樣揀返條件最適合嘅。」她在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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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教識我珍惜眼前人，我唔想咁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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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呢，你有你嘅生命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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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自私地不再拒絕斬釘截鐵地講出口，像分手，離別時仍用依依不捨地溫度觸摸對方的手心紋路，令人幻想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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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猶豫，猶豫是最佳拖延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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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啲鍾意我，係咪？」林奇峰哄前，又似撒嬌，將柔軟完全在她面前攤開：「我明白啊，我哋都有自己嘅生命道路，唔稀求你要同我建立一段好實在嘅關係。但係，因為識到你，我個人踏實咗好多，我想你都開心。不如喺四月之前，我哋多啲見面、多啲食飯、傾多啲偈？廢事你臨結婚前，都一直覺得好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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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唔好咁啦……」她愕然，竟眼泛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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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然無法總結自己對他是喜歡、不喜歡，但是他的退讓、誠摰使她深深感動。她已很久沒有感覺過，有一個人全心全意地為自己——唉、唉，重重複複、優柔寡斷，明明說了不可與他再有交集，情感上卻一次次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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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晰認知不能與他結婚，這一點，非一些心動可以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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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同時，她又有想和他在一起的衝動，很難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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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總之就係咁啦，你唔好諗咁多，我哋開心埋先。將來，你可以係人哋嘅靚新娘，但之後先算，OK？」他不等她答，以免被拒絕，他說：「OK！Very 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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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林奇峰便頻繁找盧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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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醒他，只有四個月的時間，竟有點似當初陳之漢對她說：「我哋畀一年大家探索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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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明確、清晰的日子，她沒有想過，原來自己的人生也可以這樣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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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安，卻又貪心地渴望捉住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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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她才覺得自己是一個活生生有人，有優點有缺點，有光明有黑暗，他如此接納她的不安，又允許她貪心。他端出欣賞、崇拜，卻認為她有敏感脆弱的時候，他揚言，要保護她，至少讓她清楚認知：你值得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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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感到被需要——這才是真正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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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奇妙，她是「姐姐」，亦流露了「妹妹」的一面，她想起夏和希，二人身影重疊，她分不清自己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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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冰歎息，並且倒數計時，四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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