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到了門外，沒半點停頓，那人就推門而入。
玄衣如墨，眉目陰鷲，正是雲宮的「懲惡使」雪公子。
林寒玉膝行到門口迎接他，托著銀鏈，雙手和聲音一同顫抖不已：「懲惡使大人。」
雪公子眼神銳利，森然往房內掃了一眼，看到地上有一碗喝到一半的湯，冷哼一聲。「寧茗來過？鏈子怎麼鬆開了這麼一大段，還給你喝湯，是不是很高興？還是說──」他頓了一頓，語氣愈發陰森。「你不聽話，自己解開的？」
林寒玉發著抖，斷斷續續地辯解：「沒有……沒有自己解開……寒玉不敢……」
雪公子一腳踹去，林寒玉修為早沒了，自是抵受不住，那一腳正中小腹，他再也捧不住鏈子，痛叫一聲，整個人蜷縮起來。
「撿起來，跪好！」
林寒玉滿臉都是痛出來的冷汗，努力地支起身體，一時三刻卻無法挺直背脊──謝鳴淵知道，善惡台會審裡，他的靈筋被生生打斷，背脊還是落下了傷。
雪公子等得不耐煩了，一扯銀鏈，使林寒玉脖子上的銀環猛地一縮，愈勒愈緊，又伸腳踩到他的手指上，用力輾磨，直到在林寒玉幾近窒息的痛呻聲中，指骨如炒豆子般發出一連串不堪負荷的細碎聲音。
那雙手已經拿不了玉川劍，現在還如同落花一樣，落到泥濘裡，在肆意踐踏下變成一抹卑微的紅色。
謝鳴淵看得睚眥俱裂：這一世他大仇已報，將林寒玉送入雲宮而不是帶回凌絕峰，正是不想如前世那樣百般折磨這人！
雪公子怎敢如此虐待人？
謝鳴淵幾乎就要喚出越淵劍衝出去與雪公子搏鬥，然而林寒玉頸項要害被雪公子扼在手上，他只怕自己一妄動，林寒玉就會立時沒命。
「好疼……疼……知錯了……」
林寒玉痛呻聲快微弱到聽不見時，雪公子才鬆了銀鏈，但是腳還沒從林寒玉手上挪開。
「下賤的人全都一個模樣，痛了、怕了，才會長記性。知不知道哪裡錯了？」
林寒玉痛得神情恍惚，啞著嗓子說：「我有四罪，公諸於世：一不仁……」
他慘白著臉背完了，雪公子才鬆開了腳。
「你要知道，你罪大惡極，應當時時刻刻都要受罰，要痛一輩子的。你聽話悔過的時候，我就會出手治你，留你一副皮囊，定時淨化，這是雲宮的大恩大德，懂了嗎？」
林寒玉神色懵懵懂懂，順從地低著頭重複：「受罰，會疼。要聽話悔過……」
「跪好。背一遍《雲宮仙令》，唱一遍《無量天尊四仙頌》。」
林寒玉吃力地撐直了上身，一句一句地背：「雲宮仙令，天下從服。一，除天尊及仙君以外，別無敬仰。二，每年六月初一守仙誕。三，孝子皆須口稱天尊為祖師，仙君為父母……四……四……」
他背到這裡，神色漸趨緊張，結結巴巴地背不出下一句來。
「一整年了，還學不會？」雪公子森然問，眼睛慢慢瞇了起來，眼皮縫裡的瞳仁露出一點猛禽似的殺意。
「那這次淨化裡，你就還是痛著吧。你的罪孽有多深，淨化時就有多痛。記住了，你是殺害我父親謝明心、害死我母親霍玲瓏的兇手，我那個愚蠢的兄長下不了手，就讓我來好了。」29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LN37af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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