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願 - 捏造證詞

「噹──」

五雅堂鳴鐘召集所有門人前來。

先前的動靜已經驚醒了很多睡夢中的弟子，一聽是五長三短的鐘聲，都匆匆穿戴整齊，趕到正德廳，連身上傷勢未癒的劉明也讓師弟扶了來。

他們一進去，就看到許墨生坐著太師椅裡，驚魂未定似的，胸腔起起伏伏，顫巍巍地捧著熱茶喝了一口，就喝不下了，含在嘴裡，半晌才艱難地咽了下去。

司馬辨替他掃著背脊給他順氣，伍慎在一旁彈著清心音，但效用有限。

另一邊竟是不知如何死而復生的林寒玉，旁若無人地坐在一旁的椅子裡，散發著不輕不重的威壓，教旁人不敢輕易出聲。

他把染紅的外袍隨意丟在一邊，只穿著單衣，伸著白皙的裸足；而謝鳴淵跪在他面前，從儲物鐲子裡找出襪履，像捧著無價之寶一樣，輕輕托起腳踝，握著腳掌，仔細地一寸一寸穿上去。

不少女弟子看見林寒玉的腳雖不如女子般小巧柔軟豐盈，形狀偏能教人聯想起最完美的雕塑，骨骼分明，更自有股清冷禁欲的味道，心中暗暗羨慕謝鳴淵可以摸，又覺得這想法有違禮教，不約而同地紅了臉，別過頭去。

「師尊……那些女弟子在偷瞧你的腳……」謝鳴淵不禁吃醋，仰起頭委屈地小聲道。

「瞧見就瞧見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林寒玉莫名其妙地反問。「是你說當徒弟的都會這樣替師父整理衣冠，我才讓你來的，動作別慢吞吞的了。」

「在我們正德廳上衣衫不整……不雅。」有男弟子嘟囔道。

林寒玉聽了，冷哼一聲：「一群書呆子，徒見其形，不見其本。」

「什麼意思？」那弟子不禁面現恚怒之色。

「明珠置於劣匣，算貴還是賤？」

「明珠本身當然是貴重的，在何處都一樣。」

「那沐猴而冠，是雅還是不雅？」

「猿猴根本不曉得衣冠穿戴的意義，沐猴而冠，當然稱不上──」

「又不見你們批評鳳閣主浴火後寸縷不著，只以劫火花為甲胄？眾生心偏，果不其然。」

那弟子怔了怔，低聲道：「晚輩受教。」

「好了，開審吧。」林寒玉從謝鳴淵手中拿了嶄新的外袍，自己穿好了，讓他侍立在一邊。

伍慎取出林寒玉給他的那塊存音石，輕輕一握，就傳出了許墨生與林寒玉在清風居裡那串對話。

五雅堂的門人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多一條覬覦師兄的罪名又算什麼』？副堂主你──」

「副堂主，這是什麼意思？你給他安了罪名？」

許墨生縮在太師椅裡，咬著嘴唇不作聲。

林寒玉說：「你們對他問心，直接了當問他當年是否捏造證詞。」

「等等，不──」許墨生大驚失色，王思卻已經唸出了問題，伍慎隨即彈出問心之音。

靈氣所化的手指叩著許墨生左胸，很快就得出了答案。

「是……」

「副堂主，你曾否目睹林寒玉當年對謝明心用強，欲行不軌之事？」劉明駭然，也加入再問清楚一些。

「不曾……」

「你作偽證時可是清醒的？」

許墨生看著點在手口的手指幻影，無力地癱軟著，點了點頭。

「是……」

「副堂主，你……你糊塗啊！」王思顫聲道。

「為什麼要作偽證？你不是素常教我們『文以行為本，在先誠其中』的嗎？」劉明更是直接流下淚來。「虧我還一度顧著副堂主你的面子，不想重審，可是……怎麼會這樣？」

司馬辨也哭了：「副堂主，為什麼要當眾毀他人聲譽？多少人在玉川真人背後唾罵他卑鄙無恥，強逼師兄不遂……原來……原來是捏造的……」

「可是不能全怪我啊！後來問心不是問出了他與師兄之間不尋常的關係嗎？」許墨生捂著臉泣道。「他明明也不是清白的……」

林寒玉淡淡地開口：「這就要說到問心的缺陷了。」3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WQcnee8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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