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貓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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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夢裡也不願弄髒椅墊，金鐘雲在腳踏墊上落坐，隨著下坡路左搖右晃，沒多久就開始發暈，試圖用腳撐住身體又痛得齜牙，正覺得這個夢過於真實、是不是該往哪兒撞兩下好把自己叫醒，車子終於緩緩煞停。

　　從崔始源的臂彎裡揚起頭，金鐘雲眼前不是首爾林旁團員們去過的小公寓，而是一幢改良式韓屋，中間的天井整個做成溫室，種滿了花草樹木。2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ZEGiSjzE

　　崔始源從玄關直接走進溫室，將他連同襯底的外套一併放了進去。

　　宛如小型植物園的溫室立刻吸引了金鐘雲全部的注意力，他在涼台上追逐自己的尾巴，在花叢、樹幹、鞦韆、木橋間上奔下竄，在草地上扑騰打滾，正扒在水塘邊試圖撈出裡面的錦鯉時，猛地被人拎到了半空中。

　　不滿意地扭頭瞪向崔始源，金鐘雲正要口吐芬芳罵死這個不識相的弟弟，視線中驀然放大的笑臉卻讓他忘了掙扎。

　　多久了？多久沒看過崔始源像這樣笑了？

　　沒有在做效果、不是在給反應、不曾考量任何其它人的心情與感受，這樣純粹的、發自內心的、單單只是因為眼前的對象而綻放的笑容，已經久遠到難以想起。2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dw9IhGKe

　　「麻藥剛退就這麼high？手上包著紗布還想玩水呀，哎一嗚、瞧你皮的一身是土！」

　　舉起右掌，金鐘雲訝異地看著上面的紗布，完全沒有走進獸醫院麻醉縫合乃至包紮的記憶。

　　啊，我果然是在做夢，轉場完全是跳躍前進啊。

　　就近把皮孩子放在涼台的茶几上，崔始源仔細攆去紗布上的泥土草屑，貓兒伸出手乖巧地任他擺佈，末了用長長的尾巴圍住自己，灰藍色的末端向上翹起，恰恰遮住了紗布，抬眼掃了崔始源一記，旋即偏過頭去。

　　這明知發生過什麼、卻又努力裝沒事的傲嬌模樣，看在崔始源的眼中實在過分擬人，他笑著伸出手指點了點牠的鼻尖：「假裝忘記就不是你的錯了？嗯？」

　　貓兒本能地嗅了嗅眼前的指尖，崔始源依稀記得希範的喜好，手指向上輕輕蹭著牠的眉間，貓兒先是呼吸一滯，然後默默垂下頭來，繼而開始發出小小的、疑似陶醉的咕嘟聲，突然卻又將尾巴一甩，轉身跳進樹叢，消失得無影無蹤。

　　貓果然很難懂... …

　　母胎狗派的崔始源微笑搖頭，正要起身回屋，電子管家的提示音傳來：『您有一通市話來電，崔基浩先生。』

　　崔始源輕輕吁了口氣，靠近揚聲器：「接進來。」2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IP0d6j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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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早上好。」

　　『嗯。今天沒工作？』

　　「呃，下午才進棚。」

　　『嗯。我聽你母親說，你要全程參與回歸，包括日本FM？』

　　「是的。」

　　『你不是承諾過，退伍後會以公益為主、演戲為輔，慢慢淡出嗎？』

　　「可是這次只有七個人回歸，少了我就不到一半了... ...」

　　『回歸就算了，依照合約你沒有參與FM的義務吧？你遲早要走回正途，專程跑到日本人面前裝瘋賣傻，實在讓我很為難。』

　　「...我明白，我會跟公司要求以正面形象演出，並聲明沒有下一次。」

　　『...那好吧。有空回來吃個飯，你退伍後我只見過你一次。』

　　「知道了，我會的。爸爸請保重身體，代我向媽媽問好。」

　　『嗯嗯。』24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M0hxzMAu
　

　　令人窒息的通話結束了，崔始源向後躺倒在涼床上，沉甸甸的低氣壓從江南蔓延到城北洞，明明是夏末秋初的晴朗藍天，在他眼中卻是風雨欲來，最終抬起手臂遮住雙眼，不想看，也不願聽。

　　不一會兒，一個毛呼呼的東西輕輕碰了碰他的肘彎，崔始源轉頭去看，不知何時貓兒又上了涼台，正垂頭望著他，陽光在牠雪白的身週鑲上一圈柔光，背著光的湛藍眸子別樣剔透，莫名地，讓崔始源想起聖壇上的十字架。

　　崔始源伸手摸了摸貓兒的頭，這次牠沒有閃躲，任崔始源的手繞過項頸，一路向下，撫弄著胸口綢緞般的皮毛，最終順著他的手臂躺下來露出肚皮，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隨著那聲響，有什麼酸澀的東西從崔始源的心裡流了出來，沒入一泓湛藍，再無影蹤。

　　見崔始源閉上眼睡去，金鐘雲挪了挪身體，將下巴擱在他的肩窩，凝視這張細看之下變得陌生的臉。

　　原來是個預知夢啊… …

　　崔始源家裡的狀況他從前就知道，但是這幾年沒聽說，就想當然爾地以為已經處理好了，而今才發現，可能是崔始源不再提起。

　　亦或是，不再向自己提起。

　　縱然少年相識，一起當練習生、一起出道，但是隨著工作重心迥異，又接連服役，這五、六年來，他倆的交集幾乎只剩下大隊回歸。

　　金鐘雲自認對弟弟們的疼愛都是一樣的，此刻卻不得不承認，比起會主動聯繫他的神童、背景相似的赫宰、興趣相投的東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K&R，時移事往，他跟崔始源的關係的確只是同事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金鐘雲向自己辯解著。

　　誰叫他方方面面都那麼完美、那麼好，從來不讓人擔心呢～

　　然後聽見自己冷冷的反駁：你忘了他當初左右不分、同手同腳，音準到處飄、簡譜看不懂，英文也七零八落嗎？現在的完美哪一樣不是他咬牙硬學的呢？

　　感覺到意識逐漸渙散，金鐘雲伸出肉掌摸摸崔始源生出鬍渣的臉，喃喃自語、努力銘記。

　　總之醒來後要多關心我們馬始…

　　跟最愛的家人不能同心同德，攀得愈高離得愈遠，這種孤獨與痛苦一是一生一世的。

　　崔始源的回籠覺一路睡到了大中午，被鬧鐘喚醒時渾不知身在何處，歪著身子躺在他胸口的貓兒倒是十分怡然，鼾聲連連。

　　把貓兒挪放在涼床上，崔始源一邊伸展著身體一邊走出溫室，電子管家的聲音再次響起：『您有兩通未接手機來電，希大人。』

　　崔始源下意識皺眉，拾起餐桌上的手機。

　　「哥找我？」

　　『已經開機了？方便講話嗎？』

　　「還沒，正準備出門，怎麼了？」

　　『…那個，你早上走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鐘雲？』

　　「藝聲哥？」

　　不好的預感襲來，崔始源停下收拾東西的手，「沒有，我走的時候他房門關著應該還在睡，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線路彼端遲疑了片刻才傳來回答：『鐘雲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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