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眷愛的孩子 - 第5章冬日可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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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背靠牆坐在床上，眺望窗外景色，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他抱緊柔軟的亞迪布偶，合上眼睛，繼續享受寂靜。

咚、咚！咚、咚！

敲門聲接連響起，千秋不耐煩地離開床舖，打開大門，看了門外的人一眼，雙眼立即變得暗淡無光。

「千秋，晚上好，打擾了喔。」

只要動用一點人脈，夏睦輕易能找上門，不過他想給予千秋一點私人空間，而且他需要時間準備，結果到了第二天晚上才來。在他來之前，千秋沒有接觸過任何人，就連朽花亦沒見過。

看見千秋保持與以往一樣的冰冷眼神，夏睦竟然笑了出聲：「你還是那麼冷淡呢。」

要是千秋變得開朗，笑容滿臉，親切地歡迎客人到來，夏睦才要高呼救命。千秋只需要維持原狀，像往常一樣就好。

事實上，千秋的容貌的確起了點變化，下巴帶有點點鬍渣，凌亂髮絲向不同方向伸出來，看來昨天是想睡也睡不好。

「你來幹甚麼？」千秋不得以開口說句話。難得的寧靜就此遭到打擾，他可以做的是盡快滿足夏睦，讓夏睦早點離開，早一秒也好。

「還可以來幹甚麼，不就是來看看你變成怎樣的死相。」夏睦的語氣聽起來依舊精神飽滿，千秋察覺到他的神情不太對勁，似是隱瞞了甚麼。

「……朽花告訴你了嗎？」

「抱歉，我們擅自討論了你的事。」由此至終沒問過千秋本人，從某個角度看，夏睦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事。即使如此，讓他重新選擇的話，結果依然一樣。

千秋刻意鑽進被窩裡，迴避與夏睦接觸，雖然心情低沉，頭腦清醒得很，千秋理解其他人的擔憂，只是無瑕亦無力處理別人的煩惱，乾脆逃避罷了。

「先亮燈再說吧。」

夏睦自行探索千秋的家，找到了牆上的開關。當燈一亮起，夏睦便為四周的守護獸精品而驚訝。有貼在牆壁上的巨型海報，亞迪與和墨背靠對方，擺出帥氣的姿勢；也有放滿了模型的精品櫃，這些收藏裡有超過一半是夏睦從未見過的限量版。

他坐在床邊背向千秋，保持沉默。過了好一會，千秋依然沒聽到說話聲，隱約感受到背後一股氣息。既不開口又沒任何動作，就這樣靜靜地待在千秋身邊。千秋眨了眨眼，神經開始繃緊。

究竟夏睦是在打甚麼鬼主意？難道是企圖以退為進，天真地以為這樣就能逼使千秋先開口嗎？

千秋合上眼皮，決定保持沉默。反正再過一會夏睦肯定會覺得無聊，拍拍屁股離去。就算是公認的大好人，一定會有底線，有忍耐的極限。

「喔？這裡有本詩集呢，我可以看嗎？」

不愧是機靈鬼夏睦，裝蒜能力不是假的。詩集放在千秋的書桌上，明知千秋既沒朋友，家人又不在，詩集不屬於千秋還可以是誰。即使千秋說不，夏睦都會依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結論是，夏睦只是裝作有禮，提出一個沒意義的問題而已。

「是手寫的呢，這不會是……」

千秋緊閉雙眼，繼續採取無視態度，算是默許了夏睦翻開椿留下的詩集。

文字，一堆文字，影像逐漸溶化，變成一片灰黑。

抱著強烈的好奇心，夏睦翻開了詩集，不消一刻，眼皮半垂的快要合上。對夏睦來說，閱讀向來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關卡，不管那是短句形式的詩集，還是以萬字計算的小說。

啪！一聲巴掌聲在細小空間內迴響，那是夏睦提醒自己不能睡著的警告。

因為這一下巴掌聲，千秋忍不住回頭偷看一眼，看到夏睦用盡全力集中精神，眼睛瞪大大的，娓娓讀出一段文字：「楊牧的《給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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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什麼叫遺忘

什麼叫全然的遺忘----枯木鋪著

奄奄宇宙衰老的青苔

果子熟了，蒂落冥然的大地

在夏秋之交，爛在暗暗的陰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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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夏秋……是我們的名字呢。」夏睦讀了幾句，完全看不明白，快要放棄之時，因為看到這兩個字，堅持繼續讀下去，只不過有意沒意地省略了中間一些難懂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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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什麼叫記憶

如你曾在死亡的甜蜜中迷失自己

什麼叫記憶----如你熄去一盞燈

把自己埋葬在永恆的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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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難明白。」夏睦抓抓頭，嘗試細味每一句每一個字。他看了看詩句旁邊的紅字，再讀出來：「你看到了甚麼畫面……我甚麼也看不到啊。」

默默聆聽的千秋想起了椿說過的，要理解詩詞不能像理解文章一樣，亦沒有所謂的正確答案。

「我看到了你，想珍惜和你一起的每分每秒……」夏睦讀完這句後，隨即感覺一股熱流在臉頰擴散開去，好像宣讀了別人的情話，趕緊合上詩集。

這刻千秋比一開始更希望夏睦盡快離開，夏睦正在逐漸破壞他的防線，壓抑已久的情緒面臨崩潰。他抓緊被子，不發一語，暗自祈求夏睦能識趣地自行退去。

「吶，千秋……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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