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眷愛的孩子 - 第4章暮秋(2)

「小和！」

千秋用盡全力往前跑，來到樹下氣吁吁的，忍不住低下頭喘氣，當他抬起頭一刻，身邊的空氣變得冰冷。

「朽、朽花？怎麼會是妳……」

朽花背靠在樹幹上，收起了往常的銳氣，一臉內斂的。她的打扮也樸素多了，圓領白色上衣配搭一件寶藍色寬鬆襯衫，下身是牛仔長褲，長及腳踝的那種。

今天的朽花特別像椿，不過千秋不會再認錯了。在他眼中，二人已經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再說她們相似，也是對她們倆的不敬。

「……是呢，為甚麼朽花會在這裡……」

「來找夏睦？」

說起來，夏睦是在這間幼稚園打工，以他們的關係，朽花來找他也是合情合理的。

「哦、哦，就是這樣。」朽花微笑，千秋從她的眼眸中看見了一絲哀傷，她戳了戳千秋的肩頭：「那你呢？不會也是來找夏睦吧？」

「怎可能？」千秋冷笑一聲，不加思索隨即給出了答案。下一秒，他的臉添了一層陰霾，收起笑容：「可惜……我找的人應該不會來了。」

「怎麼回事？」朽花一派輕鬆的抱膝而坐，拍拍旁邊的空位：「我們聊一聊吧。」

今天的朽花真的很奇怪，感覺太成熟了，裝出大姐姐一樣的姿態。這樣總比她以往的飄忽好，至少千秋覺得面前這個人是說道理的。

看樣子小和應該不會出現了，千秋想不到接下來該怎樣辦，決定先跟朽花聊天，這才想起二人未曾認真地談上一次話。

剛坐下來，千秋便感到肩頭的一股重壓，回頭一看，原來是朽花靠在他身上。

「跟我說說吧，你想找的是誰？」

千秋想起了旬教授的話，他不肯定當中的感情，只知道在朽花眼中，自己確實是特別的存在。

除了千秋以外，朽花不會依靠任何人。

「我想找的人叫小和，他……」

千秋娓娓道來，細說小時候的往事。他的語氣平淡得很，偶爾會聽到一兩下哽咽，很快又回復平靜。

朽花乖乖的聽故事，待千秋說一句「大概就是這樣」，她才抬起頭：「他……小和……對你來說重要嗎？」

「重要，很重要。」

再怎麼重要，無法見面的話也不過是一段回憶，只是沒意義的空談，最起碼給人一個道謝的機會啊。

坐直身子後，朽花回頭凝視千秋：「如果見到他，你會跟他說甚麼？」

「我……」

從朽花那雙金色的眼眸中，千秋先看到自己的倒影，深處還有一個黑影。他眨眨眼，黑影又消失了。

「我想向他說聲謝謝。」

謝謝你陪伴我。

在我孤獨的時候，只有你，願意待在我身邊。

「我想告訴他，現在我一個人也沒問題了。」

雖然遠遠稱不上成熟，沒甚麼成就，但總算能獨自面對困難，面對悲傷。

朽花的目光沒一刻從千秋臉上移開，眼神溫柔得像母親照料孩子一樣，輕輕問道：「還有呢？」

「可以的話……」

千秋吸吸鼻子，抬頭望見了當年辛苦爬上去的樹枝，爬上去後可以看到絕妙的景色。他笑了，而且還笑得很燦爛：「我還想跟他玩一次守護獸卡牌呢！」

「愛哭鬼……」

朽花閉上了眼睛，深呼吸，讓情緒平靜下來再說：「說不定那個人一早出現了？只是你不認得而已？」

「朽花，這個我當然也想過了。」千秋摸摸朽花的頭，苦笑著說：「妳不用說這種話來安慰我。」

朽花用力推開千秋，響起「啪」的一聲，眉頭都快要貼在一起：「不要把我當作小孩子哄！」

「是、是，妳不是小孩子，是小公主才對。」千秋沒理會朽花耍脾氣，一邊站起來，一邊掃清貼在褲子上的泥土。他伸出了手，朽花擺出氣沖沖的樣子，最後還是捉緊了他的手，順勢站起身。

「笨蛋千秋。」

「是、是，我是笨蛋，最笨的就是我了。」

二人聊了好一會，千秋不想再跟朽花鬥嘴，他有點累，想快點回家休息。

「這個……給妳吧。」

剛才在四季玩具店買的和墨布偶，千秋把它遞給了朽花。本來的計劃是送給小和的，留在千秋手裡也沒用，倒不如送出去，不然每多看一眼，心便會多痛一下。

「我走了。」千秋不給予朽花回應的機會，揮兩下手背向朽花說：「今次……真的不要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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