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溪,是一個遙遠的國度,經歷戰亂的年代,從窮困的邊疆沙場搭上經濟的蓬勃發展,日子逐漸富饒了起來。僅僅千年搭建出的歷史造就沃溪在便利的生活日常下也流傳許多在仿間口耳相傳的、披者神秘色彩的故事與古老傳說。其中,「沃溪的英雄」便是其中傳唱最廣,也為最神秘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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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前,沃溪是一片沙丘,沙丘盤據者一條兇惡的龍,龍的地盤容不下任何不如他的生物,因此古老的沃溪時而炎熱得可以煮熟一頭肥牛,時而寒冷得可以凍死一隻熊,地上沒有半片綠芽、天空裡沒有半隻老鷹,連星星、雲朵都避著龍的存在唯恐不及,沃溪沒有雲朵、也沒有繁星,數年如一日。古老的沃溪勇士無數次嘗試與龍抗爭,卻都去而不返,在流沙中為族人的未來飲恨長眠。
直到沃溪的英雄出現了,不明的出身、不明的年紀、不明的外貌,但無與倫比的強大。他手持一本破舊的書籍,無懼地走向龍的巢穴,轉眼,便一舉肅清了盤據千年的龍。千年的夢靨消失了,沙丘的夜空出現滿天星斗、寸土不生的沙地中綠芽破土而出,天降甘霖,萬物復甦。當古老的沃溪人正舉杯歡慶這難能可貴的自由,沃溪的英雄卻不知何時已悄悄離開了國度。留下一本破舊的書與一葉書簡,「英雄,必當守護沃溪。」
-----典,創沃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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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那本古籍就成為現今的教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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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瞪大雙眸,碧色的瞳孔像鑲嵌在臉上的琉璃珠般閃閃發光,略帶雀斑的臉龐撲著幾分紅暈,凸顯些許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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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真是夠了!尋,又是沃溪的英雄、沃溪的英雄,我從7歲就聽你說這個故事,現在我們都17了。我看教堂真該頒給你一個『最佳信男』稱號。放眼整個沃溪,我真的找不到比你更愛教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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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彷彿可以壓塌鼻樑的厚眼鏡,翻著白眼的少年,雙手叉兜,抱怨的同時仍熟練地橫座在梯子上靠著三個自己高的書架擦拭每一本舊書。他是町,在繁榮的沃溪街角有條窄窄的巷子,巷子裡最不起眼的那家二手書店的老闆的兒子,同時也是尋的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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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問這段友誼是從何而起,要回溯至遙遠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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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歲就已沉迷宗教力量的尋深信沃溪英雄的存在,並開啟未來無數次嘗試爬出孤兒院高高的圍牆,他頂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徒步走上尋找英雄的道路。
然後,他就迷路了。
7歲的尋不認為自己迷路了,覺得自己受到英雄的領導,從車水馬龍的街道走進人跡罕至的巷弄。走著走者,他看到了一扇門上方區域佈滿了歪歪扭扭的刻痕。
「這個是……是打鬥的痕跡!」
偏偏這令人誤會的關頭門裡傳來一陣「匡噹啪拉喀擦」連發。7歲的尋瞬間覺得自己找到了世界的秘辛,於是用盡7歲的自己全身的力氣「磅」的一聲撞開了那扇門。
裡頭,是同樣7歲的町跌得狗吃屎,一旁還有只喝了一口就全餵給地板的柳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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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町和尋的交情有多深厚,或許就是從那天起…,不,不是那天,後來尋不意外地被帶回孤兒院還被一向善良的小花嬤嬤奏了一頓,順道禁足三個月。再後來,尋和町的友誼就是尋開始瘋狂向町安利沃溪英雄的偉大,然後被町白眼翻得更加果斷、行雲流水。細水長流地,成為今日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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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町,我現在開始會很長一段時間離開這塊天地。因為我已決定要去尋找沃溪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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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為啥…呃,話說你要去哪裡找阿?不是…不說這神話都幾百年了,就算真有『沃溪的英雄』不也早作古了嗎?
尋,你不會真的瘋魔了吧?快看點實際的東西,正好我這都是書,這幾本沃溪一日遊、沃溪初等學歷題庫送你,增加現實感,就不收你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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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瘋了!這20年前的旅遊書、考古題有個毛用啊,也就你把這東西當個寶!哼,尚未歸化的你當然對沃溪英雄無感,這樣偉大的人、激流勇退的決意、對如今的沃溪有如此龐大貢獻的人當然值得被尋找。千年來沃溪的進步也進入停滯狀態很久了,經濟、工業都進入瓶頸。我相信沃溪的英雄可以打下沃溪的江山,他一定也可以帶給我們更多的知識、讓沃溪更加繁榮,做出跨時代的進步!」
「就這樣,我要先去沃溪東界的綠洲尋找,向南而行,最終繞行國土一圈。沃溪的英雄還守護著沃溪,我們一定可以相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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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在初夏一個朦朧的清晨,尋與童年摯友告別後,獨自踏上了尋找英雄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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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的沃溪東界〉
昏暗的地平線上看到暖陽升起,照亮綠洲的盡頭的無邊沙漠,這裡,就是沃溪的境界線。
經過兩個月的旅途,尋憑著自己的雙腳,還有町的糧食輔助,終於走到了尋找英雄的起點。
意外地邊界的風景並不如尋原本想像的荒涼、貧脊,相反地,尋的眼前是一畝看不到盡頭的田地——或者該說是花園。烈日下火焰色的木棉花、朝陽色的向日葵、晚霞色的馬纓丹,還有好多在城市裡不曾見識過的花朵爭相綻放。
風,不知從何而起,如少女的裙襬,掀起花香撲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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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坐擁百花的擁戴,想必這就是沃溪的英雄!」捻起一枚隨風吹起的花瓣,尋信步走入花園,揭開「英雄」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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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尋就在花園裡迷了一小時的路,沒看到半個像是花園主人的影子,只有一位頭髮花白的胖老頭,頭上撐著一頂圓毛帽,起邊兒的背心和這艷麗的花園一比較要多違合有多違合。只見他一屁股坐在小椅蹲上專心的修剪了一個小時多的灌木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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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這裡的主人不在家嗎?」尋一雙漂亮的眼睛在眼眶裡咕嘟咕嘟地轉,惶恐地、小心地,卻遮不住天空色的眸裡翻湧的熱血與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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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徐徐轉過頭,圓潤的五官上紮著滿臉白鬍,「我就是這裡的主人,你可以叫我垣爺爺。請問少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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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名叫垣,祖父三代都是東界花園的園丁,自詡人生在邊境見過許多天災人禍的大風大浪,今年已邁入80歲。而他,就在剛剛,第一次看見傳說中的古老絕技——變臉。
他驚得剪刀都掉了,花叢裡唯一一朵嬌豔的玫瑰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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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知從哪裡變出教典,湊近了臉龐大聲道:「你認識他嗎!這位,沃溪的英雄!我正在尋找他的旅途上,隱居山林的他是否可以分享自己守護沃溪的理念,或是有空的話、閒暇時後,如果還可以傳授我些許知識,我此生就沒有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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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少年靈氣的雙眸,老人皺褶下灰黑的眼珠似乎也映照出些許光彩。
「我當然知道沃溪的英雄呀,那可是大家童年的神話呢!可惜,我不是也不認識你要找的這位沃溪英雄。少年呀,有熱血是好事,不過,先不說教典是千年前的故事,是真是假已經不可考;你也看到了教典創沃溪裡已經清楚寫著沃溪英雄在戰勝惡龍以後神隱是他自己的抉擇,根本沒有找的必要啊。再說,你想想多年來一定也有許多像你這樣尋找他下落的勇者吧!但從解結果看他們都失敗了。可見平凡的活著就是沃溪英雄的願望,而這樣的英雄大人是不是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打擾呢?」
垣老先生慈祥的臉龐帶著幾分隊年少輕狂的無奈,道:「所以呀少年,放棄罷!為尋找無名的英雄揮霍青春,不必要也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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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聽著垣老先生的話,逐漸低下了頭,難掩的失落情緒,心道『果然沃溪的英雄沒有那麼好找到呀!這只是一點小小的挫折而以,旅途還長著呢!但是,就像垣老先生說的,英雄大人會願意見我嗎?會不會生氣我打擾了他的生活?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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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垣爺爺的建議,我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到訪可能會造成英雄大人的困擾。不過,不是的,尋找沃溪英雄的旅程並不是在浪費青春!英雄為沃溪做出的貢獻應當獲得美讚,而我想要讓英雄大人知道他的努力讓沃溪人到今天仍然能快樂並幸福的生活著,他的付出並沒有因為千年過去而被遺忘。這是他應得的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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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照在少年光華的臉上彷彿為其輪廓鍍上一層光圈。或許,閃亮的並不只是他年少的外貌,而更是他無畏的勇氣、執著心,善良中不失純真,就像一顆小太陽。
「哈哈哈,少年呀,垣爺爺我也挺喜歡你的個性。你讓我想起了好久以前的回憶,哈哈,年少就該輕狂!」
老垣離開了小矮凳,走到另一頭的花叢,剪下枝頭開得最好的一束鬱金香。
「如果,你能見到那位傳說中的英雄,請替我獻上我園裡最大最美的這朵鬱金香。鬱金香象徵博愛、高雅,是我對他的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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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朝陽一如既往地升起,尋帶著乾燥的鬱金香再次開始了往沃溪南側邊屆的旅途。離開東界花園之前,垣老先生又拿出了一束盛開的向日葵。
「少年呀,這束花送給你,開得正好,特適合。就當祝你旅途一帆風順。」
於是,少年揹著鬱金香的乾燥花瓶,手捧著一大把的向日葵,朝向陽處走去。
向日葵,象徵勇敢和高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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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的沃溪南界土窯區前〉
如果形容東部的氣候是初夏,那麼南部的氣候就是酷暑。雖然在沿路補充了些許糧食和補給品,但炎炎日曬還是影響到尋旅途上焦躁、煩悶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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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沃溪南方盛產刀槍,甚是可以說是整個沃溪軍火庫般的存在,一路上都可以聽見金屬的敲打聲、磨礪聲,彷彿連空氣都帶著金屬的微腥。經過一番打聽,尋找到了土窯區歷史最久遠的鍛造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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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霍的磨刀、千錘百鍊,火紅的刀「嗤」地浸入水中,熱氣隨風撲面而來。聲音的源頭是一身肌肉的青年,一手夾刀刃、一手持槌,正揮汗如雨地淬鍊著每一柄鋒芒……
『等下,這刀的形狀太有特色,我見識淺陋,竟看不出這是什麼,難道是拿來切鰻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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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一臉驚恐地看著滿桌歪七扭……不,各具特色的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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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喔,左邊是短刀,右邊四把是長刀。我使用了我剛研發出的獨門鎔煉技巧,製造出的這批合金材料,特別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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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太過驚訝,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咳,我是想問你這些刀怎麼賣。」彌補的謊言讓尋曬紅的臉又脹起一圈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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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沒事的沒事的。我技術的確不如我父親,鍛造的成果都坑坑巴巴。」青年笑著拍拍自己的後腦勺,無害地像個鄰家大哥哥。
「但是,我可以賭上我的店的榮譽,它們是全土窯區最鋒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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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的尋突然感受到從頸椎處攀延而上的涼意,霍地抬頭,捕捉到溫柔大哥哥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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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忘記跟你自我介紹了,我是這家鍛造老店的第9代傳人,你可以叫我鐵子。對了對了,我們店現在特價,買一送二還有三年保固期喔!話說老弟你看起來是遊客吧,怎麼會想來這南方土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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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我的確是從城裡來的旅客,其實,我是為打聽關於『沃溪的英雄』的足跡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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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溪的英雄啊,好久以前的故事了呢。是手持教典與龍對抗的那位英雄吧!那可是千年以前的人了,不好找呢。」沉吟片刻,「我小時候我祖父曾經提過一點故事的後續。道說無名的英雄在戰勝惡龍以後他從南方沿路變賣了所有身上的裝備、武器,運用其偉大的智慧教授南方的祖先輩鍛造武器的方法,已養成邊境的自我防禦能力,接著他成為了一名巡迴各地義診的大夫,遊歷世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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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沃溪的英雄,默默付出奉獻的精神果然值得被讚嘆。不過,他離開前都沒有提及自己將朝哪裡啟程嗎?為沃溪做出如此巨大貢獻的英雄大人在戰後仍一直一直做著守護者的角色。但這樣的人也會疲倦的吧?做出了這樣壯舉的英雄卻不能獲得相應的掌聲,那位英雄大人,是否也是孤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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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雖然詳細的故事內容已經不可考了,但我想如果獨自一人遊歷這個世界的英雄大人,太過強大又太過耀眼,凡人的我們應該無法理解他的想法也很難幫上他的忙,這或許也解釋他獨自一人打敗了惡龍後選擇獨自前往旅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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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子,不瞞你說,其實在到這裡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貿然地在千年後開始尋找沃溪的英雄的下落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常常想『會不會其實他並不想被打擾?』、『他會不會拒絕接受陌生的後人對他的感謝?』、『會不會只想安靜地欣賞我們看不到的未來的景致?』。但是,我並不後悔開始這段旅途,也不會就此打退堂鼓!英雄大人深深打動我的並不只有他的神力與豐功偉業,更是他的恣意和自由的處世態度。英雄的強大並不是為了被復刻、被膜拜,而是用勝利的旗幟帶給了後人繼續前行的勇氣。」
「我只是追著這個背影奔跑的其中一人,光芒太耀眼,便追著前方的背影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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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終究是在愧疚心作祟下買了一把雖然鋒利但歪七扭八的匕首,附贈兩把曲度神似鏟子的小刀,背上行囊再次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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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沃溪西部〉
從初春的時候離城開始旅程,轉眼已經半年多過去了。尋手心捧著細小的雪花,「已經全然入冬了呢。」攏起雙手吐出一口熱氣,在眼前看著它迅速化作一團水霧。
『小時候,大約就是這樣的下雪天小花嬤嬤會發給大家一人一雙毛手套,然後每年被大家嫌棄,噗哈!整個救濟院30幾人,竟找不到一雙對稱的手套。那怎麼看都是小花嬤嬤自己給大家勾的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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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想著想著就給自己想樂了,索性放下肩上的包,團起地上的積雪,在路邊推起胖敦敦的雪人。
隨著天色漸暗,手指、鼻尖都被凍得通紅,尋停下手,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就堆起勁了,小雪人排排站看不到盡頭。大家在圓胖的身材下面容各有不同,有的帶了樹葉的帽子、有的圍上枯藤的圍巾、有的掛著大大的笑容、有的有長長的鼻子。
尋滿意地拍拍身上的積雪,想著天黑也該去找今天絡角的旅店,才剛起身,突然就覺得眼前一黑,在失去意識前,他覺得自己似乎聽到遙遠地朝自己的方向前進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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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意識後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是很普通的天花板,但是是陌生的天花板。
「終於醒了,小朋友你家人沒告訴你下雪天泡在外面是會感冒很危險嗎?那沿路的路障想必是你造的吧,在冬天還是天黑的時候在外面待這麼久這是想自殺嗎!……啊,難道我不該浪費我珍貴的存貨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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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咳咳咳。」一開口發覺自己聲音沙啞地可怕,還像是有成千上萬隻沙蟲在喉嚨撓癢癢似地難受。
好一陣乾咳,尋終於輕輕開口道:「我叫尋,來自北部的沃溪城鎮,為尋找傳說中沃溪的英雄的下落開始旅行。之前看到熟悉的雪太興奮才造成您的困擾,很感謝您救了我……請問您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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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正碎碎念的是個目測比自己大幾歲的青年,豆芽菜般纖瘦卻把自己包得像個雪球,可見他應是個很怕冷的人。觀察他手上擺弄粉末和藥水,周圍帶著甘草止咳藥水的刺鼻氣味,目測約莫是位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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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酉大夫就好,醫者仁心,我可沒冷血到看著小朋友凍死路邊還可以心安理得地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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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大夫將調好的藥水拿給臥床的尋,指示他現在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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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捏著鼻子表情猙獰地一口悶下鮮橘色的藥水,仍無法抑制反射性的乾嘔,接著灌了好幾大口的水才終於中和下口中一言難盡的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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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再次詳細說明自己旅途的目標並且說出由沿途的見聞描繪出傳說沃溪的英雄是個自由而孤獨的人,從戰後即隱居為一名醫者守護沃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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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大夫從頭到尾聽著尋的說法,沒有透露出不耐煩或嘲笑,但也沒有好奇或興奮,一言以蔽之,就只是靜靜地聽著,看著少年紅撲撲的臉龐上不自覺地掛著笑容、水汪汪的眼睛裡盛著嚮往叫人不忍敲碎這玻璃般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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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找的這人早死透了吧?你是要去天國找他嗎?啊,可能也找不到吧,他應該早投胎了。」
「病人就早點睡覺去,萬一燒笨了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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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梆梆的棉被被酉大夫一把拉到下巴,再加上原先的頭暈乏力,尋深感自己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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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大夫是為什麼想當醫生啊?」尋把缺乏彈性的棉被整回胸前,但眼眨巴眨
巴的睡不著,故如是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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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整理東西的酉大夫,聽這問題,幾不可見的拉長了嘴角。道:「因為要吃飯啊!可以賺錢還可以老了並了幫到自己,這不香嘛!說到這裡,你真的該早點休息,爭取明天就離開,我這可沒有兒童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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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把東西包一包,熄燈拉上房間門。而尋在僅有星空的照明中不久便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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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汗濕的上衣捂得尋睡不下去,幸好燒已經退了,除了喉頭還是有些乾澀,其餘症狀都一掃而空。心理讚嘆酉大夫雖然嘴毒但醫術功力了得,尋走出房間想和酉大夫表達感謝,看到外頭是類似診間的空間,空氣裡飄著消毒水的氣味,但卻沒看到醫師的蹤影。正思考著,尋看到桌上貼了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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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看到這張紙條就代表你好了可以離開了,這裡可沒有早餐給你蹭。趕緊回家,別找什麼英雄了!我不認識也沒看過他!我從業已來看過的整個西部上萬個病人都沒有人聽過相關的消息。你早早放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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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妙地忽略了錢的問題,想來酉醫師也曾是想要追尋英雄的足跡的一名少年呀!
「真不知道他吃什麼長大才長歪成這樣傲嬌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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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拾起自己的包袱,最後看了空空的診間一眼,桌上原本放紙條的地方現在躺著一把歪歪扭扭的刀。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bkQNALWnK
「雖然不美觀但是還是很好用的。嗯,很好,這樣就算有付醫藥費了,不可以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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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北界 極區〉
越往北走,天黑的時候越來越長,比起追逐太陽的光影,尋有更長時間在星空下踽踽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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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踏著雪地的腳步停在無盡平原上的一座星塔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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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塔,是沃溪人用來觀星以及預測天象的地方。為不受光或人為干擾,星塔經常坐落在國家的邊界,或其他杳無人煙的所在。星塔上則交由觀測員獨自留守,將紀錄的資訊以半年為單位紀錄給城區的天體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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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沿著塔緣單薄的樓梯貼牆而上,在門前站定,敲響了那片結霜的鐵皮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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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約莫20出頭的少年從內側拉開了鐵門。表情愣愣地,彷彿沒料到會有人來這裡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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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請問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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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尋,來自沃溪城區的旅行者,路過此地,想請問您是否可以容我留宿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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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引入室內,意外地是個不同外牆的冷漠,充滿生活感與溫暖的空間,不同於普通房間的大概就是房子中間一串通往天台的階梯以及角落眾多的設備與紙張。
少年拿出剛沖泡好的可可遞給尋,淡淡的語氣緩緩道:「我叫天宿,今年21歲,是天體觀測員,編號211。是土生土長的極區人,喜歡星星、討厭太陽。很高興認識你,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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啜飲一口稀得像掉進熱水的可可,但不影響尋對這名觀測員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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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高興認識你。跟你說吧,我是為尋找傳說中的『沃溪的英雄』而開始這趟旅行的呢!從東部開始,經過南部、西部,再到北部。我認識了好多個各式各樣的人,也見到好多不同的景色。雖然還是沒能找到傳說中的英雄。
「…嗯,其實我也感到有些迷惘了呢。從小,大人總是告訴我『現在每個日子安穩而幸福是緣自於沃溪的繁榮昌盛,而能夠享受繁榮昌盛的生活要感謝沃溪的英雄的守護長存。』每天每天日子都是這麼充實而安穩,沃溪的英雄應該仍在某處努力地守護著我們的吧!」
「…可是,為什麼我卻找不到他呢?是他不想要見到我這樣的陌生小輩嗎?還是覺得單單為他的付出獻花也是種干擾?又或者,是他已經…」
聲音逐漸小聲,囁嚅著聽不見了。尋只是小口啜飲著手中的飲料,陷入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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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沃溪的英雄就是教典裡討伐惡龍的那位英雄是吧?嗯,雖然我不認識他,但我可以幫你問問她,她應該認識的。不排斥的話要不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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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宿放下杯子,站在房間中央的樓梯前歪著頭做出邀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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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不就是天臺了嗎?還有誰在那?」
尋嘟囔著,仍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跟隨天宿的步伐沿階而上。果然,天台上有大大的望遠鏡,半開的穹頂可以看到漫天星斗。雖然跟地面上是一樣的夜空,但天台上的星空總讓人覺得離宇宙又貼進了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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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沿路看過無數次星空的尋自然不會像第一次參加旅行團的小朋友似的大叫著「好漂亮!」「好感動!」什麼的。但不妨礙她第一次到天台上睜大了眼睛東看看西瞧瞧,再環繞三圈。
欣賞完了,新奇完了,也確定這天台上沒有除了自己和天宿以外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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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單純坐在這裡看星星也是此行裡不錯的結尾。但,一方面是尋仍對旅行尋找英雄的主旨懷抱一絲希望,另外,尋也不認為遲鈍老實的天宿會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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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宿,你想找來問的是何方神聖?」
尋回頭尋找天宿,發現他正專注的凝視星空。不是淺薄的觀賞,也不是眼帶丈量的觀測,只是心無旁鶩的望著,時而伸手筆畫、時而凝神描摹、時而期待、時而面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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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在他眼前的不是數萬年不變的星空,而是正面對著無數名相隔光年之遙的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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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許久,直到天際泛出魚肚白,星斗也一顆一顆沒入雲叢,在冷冰冰的鐵地板上坐了一宿的天宿起身,拍拍屁股伸個懶腰,回眸看見支撐不住歪在望遠鏡旁睡著的尋,從角落拿出毯子搭上,關上穹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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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翻出櫃子積滿灰的紙紮,接著便埋首於千年的資料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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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醒來時已近黃昏,身旁除了碩大的折射望遠鏡,身上不知何時搭上一條毯子,而天宿不見蹤影。
跟著光源下樓,天宿正叼著一雙筷子,雙手拿著應該是晚餐的食物。
「尋,終於醒了。要不要吃飯?我可以分你一半燉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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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不餓,只是個借宿的就不跟你爭食物了。」尋看到那碗裡好像有點青黑…,飛速的謝絕了天宿的慷慨。另外,他也有比起一頓飯更在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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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宿將食物放在桌上,空出手取下口中的筷子,看尋幾度欲言而止。不禁呵呵一笑。
「『沃溪的英雄』應該只要是沃溪的孩子都嚮往的偶像吧!記得我大概初學的時候也特別的崇拜他呢。那時候的我最喜歡的是星星,第二喜歡的大概就是這位英雄大人的呢!呵呵,想來我會成為觀測員也可以說跟英雄有很大的淵源。」
天宿迅速唆了一大口飯,解決掉1/2的晚餐,接著道:「你有教典嗎?」
尋拿出經歷旅途一路巔簸的教典,表皮已染上不少髒污、許多書頁也泛黃脫落。
天宿摩娑著書皮,道:「我記憶力比同齡人好些,我可以記得大概一個月的星空變化。我小時候也想過要跟隨沃溪的英雄的足跡,但是身體不好,沒走出極區就不行了。當時是觀測員的叔叔告訴我『在每個人出生時都會有顆屬於自己的星宿誕生。』星空很漂亮,也很有智慧,天氣好的時候我經常跟她分享自己的心情、煩惱,偶爾也抱怨自己的工作枯燥。總之,我得到許多解答與幫助。昨天聽到你此行的目的,正式小時候的我的夢想,所以我就稍微幫你問了一下她。現在的我只能找到大概距今1000年來的星空認為英雄未死的答案,但無法了解他的所在,我只能看出是好多好多的光點,向星光一樣,似是描繪出星座的輪廓,又似乎只是隨意的散落在宇宙。」
天宿描述完自己的研究結論,又縮了一大口飯,正視解決掉自己的晚餐。看著若有所思的尋,終是拿起桌上尋的教典,道:「我若有新的發現可以再告訴你,不過,我那位叔叔所說的現在的我可是越來越相信了。就從這本教典來說,教典裡英雄討伐惡龍的插圖各有差異,但是封面卻永遠是發著光的五角星星,和英雄的模糊剪影。這是否象徵英雄的星星是顆特別閃耀的星星呢?會被記住、足以象徵『英雄』的那種。所以,既然英雄尚存,你不妨天氣好的時候,看看星空,找找最亮的那顆星,說不定就是傳說的那位英雄大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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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宿把教典還給尋,洗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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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家事,走回客廳,尋已經沒有蹤影,行李也帶走了。打開門口,看見一隻胖墩墩的雪人屁股下壓著張紙條和一本薄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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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條寫著:
致:天宿
十分感謝您一天的照顧,您的智慧如同星空裡的北極星一樣閃耀。原本因為旅途將近尾聲而感到的迷茫困惑得到了啟發。今天的天空也很清澈,我忽然想去找英雄的星星,因此不辭而別十分抱歉。
P.s.旁邊是我旅途中沿路記下的食譜,考量您的工作崗位不允許您擅自離開,但平時不妨試試這些料理。相信您會喜歡!
尋 敬上1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RPonGj1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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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宿看著正逐漸被細雪覆蓋的足印,感嘆道:「追逐夢想的少年,他就像顆散發著熱能的恆星。願妳守護這位年少的勇者,不停下求知的腳步,心中的赤誠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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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沃溪市集〉
接著尋的旅程中便加上了好天氣時會就地躺在草皮上看星星的固定行程,雖然尋沒有天宿那樣逆天的記憶力和分析能力,但依然一筆一筆地記錄著每顆看過的星宿、星座,直到隔日新生的陽光蓋過最後一顆星星才正式宣布今天觀察星象行程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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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大門,熟悉的石子路、商店街、車水馬龍的街道,市集的叫賣聲,路邊手沖的咖啡香充實一天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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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這裡是沃溪的城區。我的故鄉,也將是這趟旅途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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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不著急著回家,倒是先走入熟悉的商店街,擁擠的街道人聲鼎沸意外地提供一種沾染一身煙火氣的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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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溪的英雄,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回顧自己歷時一年多的旅程,見到了各行各業的人,收到了形形色色的物品,也經歷了春夏秋冬。曾幾度捉到一絲英雄的線索,又轉瞬消失在茫茫人海;曾幾度充滿希望的熱忱,又無數次消磨在日夜的行走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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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噢,青春寶貴別愁眉不展,來看齣戲吧?今天是新的喜劇喔!」
大大的小丑帽擋住了尋看路的視野,也無情打斷尋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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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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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呦,來笑一個吧?眉頭皺著會把幸運都擠跑呀。」
這次尋看清了這小丑的臉,大大的酒糟鼻,紅撲撲的臉,大概是大白天就喝了酒的街頭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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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謝謝。我待會兒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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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呦,別拒絕得早,英雄還沒出現,新戲正要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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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吸引尋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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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唧唧地唱著跑調的曲兒,瞅了眼在觀眾席坐下的少年,又笑著走著起歪歪扭扭的步伐尋找下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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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的戲劇很快就演完了,不意外只是個一如既往地披風勇者大戰牛角魔王拯救公主,然後在紙糊的城堡過起幸福快樂的日子的故事。客人多是坐不住的孩子,一下想吃東西、一下想上廁所,這種日復一日演著相似戲碼的小劇場哪裡找得到一兩隻認真的看客。
絳紅的布幕才拉下,方才消失在人群裡的胖小丑立馬麻利地從不知哪裡變出一個兜,歡快地示意大家投5個銅錢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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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長們一手拉著又心猿意馬地想玩樂的小孩兒,一手迅速地投錢、離開。尋排在後頭,等到大家走得差不多了才緩緩離席,從腰包裡掏出幾枚零錢,卻不急著投入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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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戲還沒有演完,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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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眉頭的少年呦,戲已經結束散場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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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戲還沒結束,英雄還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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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英雄有出現呀?少年呦,你是不是沒張大眼睛看呢?」胖小丑煞有其事地圈著粗短的手指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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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重述了自己看到的劇情,「我看完了,沒有,英雄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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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明明你也看到啦,英雄這不是一直都在嘛!」胖小丑又歡快地笑著。
少年死盯著小醜,一臉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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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小丑於是道:「自帶光環創造眾生萬物的是神明,擁有著神力;自帶瘴氣盤據煉獄之門的是惡魔,坐擁著魔力;那英雄呢,不是神明亦非惡魔,或甚至不屬於人類。英雄的異於常人,只是心中聚攏著一團薪火,火苗雖小但擁有『影響』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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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小丑又抓抓背後變出一根菸斗,點燃、猛吸一口,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接著道:「人都有趨近溫暖的本能,像原始的人類靠火而生,在暗夜裡追隨著溫暖前行。英雄所做不過是偶然在某個原始的洞穴裡點燃人心的火焰,前人捎上後人,後人牽起來者,圍著營火而漫舞、而溫飽、而歌唱、而暢想未來。想來人生不過幾十載,但人描繪的夢想將永無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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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的煙圈裊裊上升,飄過尋的眼前,尋忽然就覺得眼前的胖小丑看起來不甚真切,彷彿神祕的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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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圈散盡,胖小丑又變回那個小醜,嘻嘻笑道:「過去的夢想成為今日的我們,而現在的我們何嘗不會成為後人的傳說?」錢兜抖得叮噹響,大大的笑容明白寫著不多給點小費就不挪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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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愣愣地聽著胖小丑的話,沉默著,在小醜已經等得不耐煩認為少年就只是個欠收拾的奧客的時候,「噗哈哈哈哈哈哈!」少年口中迸出爽朗的笑聲,從矜持的笑,變成笑得前甫後仰,笑得脹紅了臉頰,笑出了眼淚。
倒豆子似地把錢袋裡全數零錢盡數倒入眼前困惑中的小丑的錢兜裡。尋,尋找英雄足跡的少年昂首闊步地、俐落的身影朝出口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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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少年不會是走火入魔、瘋掉了吧?可怕呀可怕。所以說這種虛幻的英雄故事誤人頗深嘛!」,「等等,『追夢的少年,勇者的誕生』,這不是可以寫新的故事嘛?再撐個300多集沒問題!明年為止的劇情有著落啦!太好啦,我果然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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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町,我回來了!」
搖搖欲墜的木門被尋推得砰地一聲撞在牆上,落下一些似木屑的塵埃。坐在高高的梯子頂上的少年依舊被厚薄不一的書籍環繞,從文字裡挪出的目光帶著些許超齡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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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你回來了!看來,你也找到你的英雄了吧。」推推鏡片看見門前的尋,遂展露釋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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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是對的,沃溪的英雄是真的還存在!雖然就像別人說的我們沒辦法立刻找到他,但是我可以感受到他還在這片土地上。在旅途中我遇到了好多好多在不同崗位上努力的人們,或是在專長上精益求精、或是在不毛之地堅守崗位、或是在邊陲地帶救死扶傷,而大家都聽著沃溪的英雄的傳說成長,嚮往著昔日英雄的足跡,以自己所擅長的方式成為新一位獨立的英雄。
所以,才會如極區監測員所說,是『好多的光點,向星光一樣,似是描繪出星座的輪廓,又似乎只是隨意的散落在宇宙』。因為所謂「英雄」不只一位,而是像勾勒出星座的繁星,走在各自專屬的星軌上在這個時空裡圍繞出了星座,而星座指引了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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町徐徐爬下階梯並走向尋。歸來的少年臉頰紅撲撲地,曬黑的膚色更加襯得雙眼雪亮,一如孩提時後無知地魯莽闖入街角陰暗二手書店的小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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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町我跟你說我在這次的旅行也收到了好多東西!」接著哆啦A夢似地從他略顯破舊的包裏拉出各種東西,有裝在小玻璃瓶裡的植物種子、有不知在哪磕碰缺角歪曲的小刀、有沒用完的藥油瓶、有星座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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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正忙著掏著無底洞似的包,聽見友人噗哧笑出聲,遂停止「挖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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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不用急你大可慢慢找。我泡壺紅茶,我也想聽你說說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想必這些物品都承載了你旅途中不少故事吧。其實,在你出發旅行的期間,我也開始嘗試寫些東西。想著」從小呼吸著書香長大,這些知識除了可以充實我的大腦,如果有天我的作品也能躋身在這些書架一隅,是否也更靠近那位『英雄』一些了呢,似乎也挺有趣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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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繁華的沃溪在夜幕裡卸下鉛華沉睡,安靜的街道若走進巷弄就可以看到角落裡有一扇窗燈火猶亮。是茶香娉婷隨兩名少年的歡聲笑語漫舞出希望與熱忱。
過去的孩童終將長成今日的你我,追逐著昔日傳說中英雄的步伐朝夢想前行的少年們,或許也將成為未來某位孩提心中無可取代的某位英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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