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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給人類生存必要的物品排個順序，首先是空氣、水、糧食，再來就是鬥爭。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77wwUKx9y
人類每一天都在拼命地宣揚自己在意的事物有多重要，然後否定別人，好像這樣一來便能獲得生存所必需的養分，證明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Jl4cC1m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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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夏利洛娜的一切都被否定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將一切全部震成碎片。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Hp9Ihw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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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給人類生存必要的物品排個順序，首先是空氣、水、糧食，再來就是鬥爭。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5GifCtd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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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活著的每一天，都在拼命地宣揚自己在意的事物有多重要，然後否定別人，好像這樣一來便能獲得一點生存所必需的養分——認同感一類的東西吧，好似這樣便能證明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而跟自己不一樣的人要不是沒腦、就是應該被摧毀的反派角色；活著明明就是單純的吃喝拉撒，偏偏多得是平庸的人，將自己隨處可見的一生當成浩瀚史詩的故事主角。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R2QW79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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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世軍隊的人們想必覺得自己是在拯救苦難蒼生吧。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d95ECv6n
信仰創生教的人們想必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安份守己地過日子，卻有不知足的人在搞革命吧。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7S5GOXlV
搞革命的可能也覺得自己是在拯救苦難蒼生喔？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6tkXUABL
不信者則不能理解為什麼只是堅持自己的信仰就會遭受迫害。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7eSyOsGlO
王庭不能接受自由並不只是選擇『要相信』什麼、也是能選擇『不相信』什麼。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nq6A8b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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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別人都鬥垮了之後自己就會變成正確的，對嗎？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SGYY8R3YW
因為歷史總是由贏家來書寫啊。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NtXcUVMuP
把別人都鬥垮了之後自己就都沒有錯了，對嗎？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iQ2W3R6s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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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自己的不幸歸咎於他人、將別人與自己不同的部分都當成眼中釘，覺得這個世界上僅有自己的意見是寶貴的意見，僅有自己的信仰是絕對正確的信仰。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8cz1QPme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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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理解這樣的世界，一如這樣的世界不會理解我。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w95lBYKm
大家都不願意互相理解，那麼就鬥到世界末日來臨為止吧。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XG44JI5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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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天的晚餐之後，我感覺得到戴納米斯的大家有意識地避開我。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7hSARirV4
我知道他們在討論日蝕灣的事情、對於不想把我捲進去的心意很是感激，不過這使我的這三天過得相當無聊——很多會議或是午晚宴因為涉及軍事上的細節，我並不被允許參與，大部分時間我都只能待在房間裡。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DPCoUZic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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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相當富麗堂皇的別館，據那個長得鬼祟（我仔細地觀察了他幾天，認為他本性應該不壞，只是不幸長得真的很不正派）的接待員所說，給我們安排的是相當高規格的套房，再往上的等級都是用來接待真正的大姓；從這類細節便能看出公國對待戴納米斯的小心翼翼，既不認為他們全盤可信、同時也不敢過於得罪，就怕哪天預言之子橫空出世，他們仍需要這些『皈教徒』（這名字真的做作到了我會起雞皮疙瘩的程度）為了共世而戰。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khmYuXY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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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預言之子，肯定會覺得這一切都可笑得要命。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diEOpA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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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遠了。總而言之，第三天的晚上艾瑪跟艾蒙被邀請去出席一個慈善晚宴、布萊恩有一場會議，房裡只剩我跟夏利洛娜。我喜歡這個女孩子，她大而化之、有話直說，情緒也很好看透；艾瑪當然也非常好相處，但比較少女心、喜歡可愛流行之類的話題，我家裡沒有同齡姊妹、生長的過程中環境也不太允許我追逐流行又或是粉紅色、閃閃發光的各種東西，因此當艾瑪拋來這類話題時，我時常像第一隻從海裡爬上來的兩棲類一樣茫然無措。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t8JtzB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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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不講這些，我覺得好透了。我們兩個在房間裡叫客房服務，打紙牌、聊一些無聊的事情，夏利洛娜忽然問我會不會騎馬，我說不會，她就高興地說那等之後回去了、找個假日她可以教我。綠石公國向來走在科技前端，除了刻意的復古之外不會出現馬車一類的東西；何況夏利洛娜怎麼看都不是本地人，以此做為話題的開端，我向她詢問了她的故事。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Qmm16d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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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還不叫做夏利洛娜的時候，住在遠橙石公國最東邊的一處高原上。作為遠橙石公國與黃石公國之間的天然邊界，高原本身的易達性就很低，那裡美麗又封閉、遺世而獨立，夏利洛娜向我描述高原上的風光，無論是草原、群山甚至是天空，一切看起來都像是沒有盡頭；我想當身處在那種毫無邊際的風景裡，人理所當然也會變得比較謙虛，就像是生活在都市裡的人們歌頌科技、出身自曠野的人們敬畏自然，環境會大大地影響一個人的價值觀還有跟世界相處的方式。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NFwzyC2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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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呢，高原上有一支遊牧民族，數百年來都隨著季節驅趕家畜遷徙，他們會搭起白色的帳篷，順著晚風唱古老的曲調，有著自己的信仰、語言與生活方式。夏利洛娜的父親是這支民族的領頭，被稱為『大汗』——也就是頭目、族長這一類的人，換句話說夏利洛娜的身份便是那個部族的公主！我看著眼前這個翹著腳把覆盆子像彈珠一樣彈進嘴裡的少女，心想著頭銜雖然相通，但這世界上果然什麼樣的人都有。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gLxaFHZ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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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應著我的要求，教了我幾句她的母語，像是打招呼的方式、還有一首關於夕陽的小曲；不過她跟布萊恩不一樣，並沒有更明確地向我透露她的姓名，只說她的名字意思是『欣喜』——夏利洛娜說她出生的時候僅僅只哭了幾秒便破涕為笑，好似誕生在這個糟糕透頂的世界是什麼天大的好事，她的父親當場便決定了她的名字，希望她一生都能如剛出生一樣單純而快樂。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HD1Tz7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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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也真的一如期待，在遼闊大漠上長成了一個爽朗豪放、有著攔都攔不住的直率性子的活潑少女。她不僅擅長騎馬、歌也唱得挺好，那笑聲更是幾公尺外都能聽見，大家都喜歡她；部族本身是父系社會，雖然只有兩名女兒，夏利洛娜的父親似乎對繼承人的事情半點不急，只讓女兒自由自在地生活。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kxONwP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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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說起高原的時候看起來很是懷念，比手畫腳地描述他們的祭典、特殊的食物，每逢換季就整個村落拆掉搬著走的神奇生活方式，將她養成了一個無法固定的人。騎著馬在沒有盡頭的草原上奔馳便是她最快樂的時候，吃飽穿暖、家畜健康、大家圍著傍晚的營火一起和諧地談天唱歌，即便是毫無物質生活可言的荒涼高原，夏利洛娜也每天都過得舒適自在。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X7UIAnl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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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話又說回來，如果生活一直都過得平凡幸福，夏利洛娜也不會出現在這裡。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I5Mj3C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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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最初所提，高原位在兩個公國之間的邊界，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民族特徵都應屬於遠橙石公國，但因為離公國的中心太過遙遠、因此自古以來跟黃石公國的交易往來還比較頻繁。夏利洛娜說他們每年約有一季會移動到邊界附近紮營，向太陽升起的方向遠眺就能見到黃石公國的燈火，怎麼會到夜裡還那麼明亮呢？雖然大人們總是說很危險，但部族裡的孩子們總忍不住要偷偷地溜去看，那是半夜的太陽、他們從未見過的繁華先進生活，那是夏利洛娜母親的來處。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qP0xd0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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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的母親似乎是黃石公的遠門姪女——大概是什麼堂哥的表姊的女兒這類，血緣淡到通婚也絕對不會產下畸形後代；這個倒霉女子被像禮物似地送來鳥不生蛋的高原上，因為黃石公想要跟這個部族攀親帶故：黃石公國的西邊有一支特別凶暴的不信者，在邊境做盡各式各樣的壞事，使黃石公非常頭痛，下面的人便給他出了計策，說高原上面有擅長騎馬射箭的遊牧民族，如果能跟他們交好的話，豈不就能將那個討厭的家族給包夾在中間了嗎？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w7LJZI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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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親以前似乎有說過類似的話，說『大姓家族的孩子不要想有自己的人生』、『最是無情大公家』之類，因為那些家族大多會把資源集中在繼承人的身上、頂多養一個備用的，剩下的孩子們全會成為政治與商業利益的籌碼，就如夏利洛娜的母親，僅只是因為政治與民族間的鬥爭，就這樣毫無選擇地被嫁到了語言跟文化都完全不同的荒涼高原上。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pHiKUL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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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說她不記得見過母親笑。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uJzfjv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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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丈夫有著顯赫的身份、同時也對自己疼愛有加，但夏利洛娜的母親似乎始終對高原的生活水土不服，剛來的一兩年還能騎馬、學點歌謠樂器，生下了夏利洛娜之後就不再願意上馬；又過了一年生下夏利洛娜的妹妹哈斯高娃後，母親就連床都不下了，成天便是躺在床上，只有從黃石公國來的貿易商隊每季一次抵達高原的時候，才能稍微看到母親有活力的樣子。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v6RjBD2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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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族裡的老人認為她是過於嬌貴，越往高處走空氣就越稀薄，平地人大多不能適應唯有強者才能生存的高原；我則覺得那是憂鬱症，可能是懷孕生產的賀爾蒙所影響、也可能溯及更早，從那可憐的女人發現她的人生只能作為公國的棋子、不可能擁有人生的自主權之際就已經埋下了悲傷的沙漏，倒數計時著她再也無法承受的那一刻。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2qE9NA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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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發生在夏利洛娜十三歲那一年的早春。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60iI2z5jp
當時天才方亮，夏利洛娜不知怎地從夢中轉醒，看見母親正坐在梳妝台前——那是從母親的故鄉遠道運送來的嫁妝，黃銅古鏡裡母親化了一個從未見過的豔麗妝容，將頭髮盤成整齊髮髻，再穿上她當年嫁來時所帶的服飾，因為不符合高原的生活習慣與多變氣候，多年都沒有從箱櫃裡拿出來，上頭滿是摺痕、還有著太久沒曬太陽的陰濕氣味。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dFrFKi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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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要去哪裡？」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dGJ4yw1J
夏利洛娜問道，母親好似猛然從夢裡驚醒，轉頭看了看她，表情很朦朧、回想起來甚至不記得母親的眼神有沒有聚焦在她身上。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7rYNoa9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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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說她要去散散步，夏利洛娜原先想跟，但她實在太睏、母親又向她保證自己很快就回來，還很難得地給她唱了哄睡的小曲，夏利洛娜便躺回被窩裡，做了一個一家在高原一起散步的夢。那時她還不太清醒，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對於高原的早春清晨，母親穿得實在太單薄了。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YnmjeW8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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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的母親沒有回來。雖然那一季要搬遷的時候他們整整晚了兩個星期出發，每日都在找尋、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夏利洛娜的母親，大家都不相信穿得那麼單薄、沒有行囊或是馬的貧弱女子可以跑得多遠，但別說是屍體，就連一點衣服的碎片也沒找著。夏利洛娜說她沒有太多感傷，她跟父親親近得多，畢竟她在外騎馬跑跳的時候母親都懨厭地躺在帳篷裡，哈斯高娃倒是哭了許久，她比較文靜，比起騎馬射箭、她更常在帳篷裡陪伴母親。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glLPk2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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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嫌那年不夠糟糕似的，夏天快結束的時候黃石公國跟那支惹事民族正式宣戰。使節遠道而來，要求夏利洛娜的部族克盡同盟義務、給予支援。部族內分裂為兩派意見，反對派認為夏利洛娜的母親跑了、由和親所建立起來的交好關係自然不復存在；但夏利洛娜的父親不曉得確實是深愛著無緣的妻子、還是看重義氣信用一類，答應了要出兵支援。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y64Zbc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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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開始的時候那支民族已經差不多被屠殺殆盡，幾近滅族。黃石公國取得了全面的勝利——當然不會提及所付出的代價，國內沸沸揚揚地只討論勝利、隻字未說到給予了大量支援的高原遊牧民族。夏利洛娜的父親戰死了，據說是像個英雄一樣帶領整支隊伍斷後，部族內的男丁頓時所剩無幾，而冬季很快要來臨。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Kab6FK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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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整個部族愁雲慘霧、不知道未來的生活該如何度過的時候，那個使節又來了。他說既然部族對於戰爭的勝利功不可沒，自是要照顧遺族才有道理，他們邀請所剩無幾的老弱婦孺一起移居到平地、黃石公國的境內；除此之外夏利洛娜與哈斯高娃的母親是黃石公親自指婚的寶貝姪女、又有公主的身份，因此黃石公親自邀請姊妹倆住進宮殿中、與其他同齡的孩子們相互作伴學習。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sU6rm8l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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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居平地與公主姊妹住進宮殿，兩個條件必須同時同意，否則黃石公國將不提供其餘的援助。對方的理由是高原抵達不易、遊牧的生活又無法僅靠剩餘的族人負荷，部族裡殘存的長者討論後便咬牙答應。那一年的冬季彷彿提早降臨，而且寒冷異常，夏利洛娜在公國派來的華麗馬車裡偷偷掀開車簾，看見了此生從未見過的鋪著水泥的街道、一整排的房屋與商店，還有擠得水泄不通的人潮，他們全是民眾、知道有一對異國公主姊妹即將成為黃石公的客人，紛紛跑來想要一睹她們的風采。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vJt6Ui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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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很快地鬆開簾子。黃石公國的首都名為『京城』，整座城市都用棋盤式的街道整齊地排開，住商分離、聽說直到太陽下山都還有做生意的『夜市』，到處都是她從未看過的新奇玩意，巧妙的玩具、精緻的食物，還有繡著繁複花樣的美麗衣服，如她的母親失蹤當天所穿；哈斯高娃看得滿眼發亮，夏利洛娜卻覺得這裡的路太窄、人太多，對於未來，她並沒有太多美好的想像。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D5wXOkZ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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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中心便是黃石公所居住的宮殿，囂張的取名叫『無上宮』，亦即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裡更豪華氣派的住所。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g3OlZaD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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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石公家姓為玉，在十二個公國裡處於非常特殊的地位。雖然一樣是大公之一，卻被允許留存自己的文化與信仰，境內的創生教會少到不行，處處都保留著跟共世完全不同的服飾、習俗及節慶，以前公國間的往來還比較簡單而頻繁的時候，許多共世子民很喜歡來黃石公國旅遊，合法地體驗完全不同的氣氛與生活。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UGFCSJ7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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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喜歡掌控一切、動不動就要因為不相信就對人趕盡殺絕的共世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呢？是因為黃石公原先並不是共馭主的家臣、而是自古便掌握東方一帶勢力的古老皇族；在創世神話的災難來臨時他助了共馭主一臂之力，以至於得以名列其中——當然也有可能是要收服這個龐大勢力太過困難，國境內因為地形破碎以至於民族眾多，有高山與峭壁、激流與大海，這些天然屏障守護了那些各色各樣的原生信仰。大量的不信者帶著嚴苛地形鍛鍊出來的強韌心性，共世難以深入掌控。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Jk2Ov9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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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被強行劃分出來的國境，有著超過三十種不同的文化，就連黃石公的家族也鞭長莫及，其中也有如前述那種老是在邊境為非作歹的滋事份子，對此玉家所想出的方法便是通婚，大量地將家族裡的女兒嫁往不同的民族，以姻親的身份換取和平；而如果像夏利洛娜的部族這樣、因為替黃石公辦事而遭逢重大變故的話，玉家就會把孤兒接到無上宮裡的百納殿，除了孤兒之外，也有些是父母健在、但來京城留學的混血子女住在一起，搞得像小型的民族博物館一樣。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Wh0ufE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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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之後第一件事當然是改頭換面，這點跟共世沒有兩樣，都極度的自我中心。夏利洛娜不能再穿傳統的鑲邊長袍與馬靴，髮型也得梳得跟京城裡的少女一模一樣，騎馬更是想也不用想，所有的課程安排都是想盡辦法要將她改造成符合黃石公國標準的典雅仕女，還給她起了一個黃石公國的名字，叫做和靜，希望她可以不要再那麼毫無禮教、擺脫遊牧民族的野蠻心性。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c1Ik7t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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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光聽到這裡就好想找根棍子敲那些傻瓜的頭，並且火大地覺得不論民族、宗教與語言，這個世界上的蠢蛋蠢的時候都一模一樣地令人無法忍受。除此之外，宮殿裡規矩還多得很，一開始光是認路、認各殿各園就耗費不少力氣，更不要提那些繁複的禮教，身份不同的人甚至該行不同的禮儀。就先別提到什麼琴棋書畫一類的附加才能，夏利洛娜連通用語都學的七零八落，那時候老是挨罰，不是罰抄書就是罰站，更加想念以前無憂無慮的生活。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0YSUIy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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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哈斯高娃就不一樣了。同樣都是手足，夏利洛娜姊妹與艾瑪姊弟倆成完全相反的對比。姊姊夏利洛娜長相與性格都偏像父親、妹妹哈斯高娃則完全就是母親的翻版，從前夏利洛娜在外邊騎馬跑跳的時候，她總是待在帳篷裡面陪伴母親；大漠崇尚力量與強者，但宮殿裡卻把人當裝飾品，女孩子最好什麼也不要會，溫婉地刺繡、讀詩，等待出嫁的那一天就好；哈斯高娃那張承襲母親的五官面容也完全正中黃石公國的審美喜好，姊妹倆的立場在進宮之後完全相反，哈斯高娃人見人愛、夏利洛娜則是成天打破規矩的惹事精。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LOHAC5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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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說她妹妹簡直像是著魔，同時也能窺探到她們姊妹之間究竟有多麼不熟——夏利洛娜懷念高原，但哈斯高娃在帳篷裡聽母親說了許多繁華京城的故事、早就很想親眼見識，她根本不想回到從前那種蠻荒生活裡，不僅絕口不談往日、甚至就連夏利洛娜用舊名喚她都會生氣。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kflBz3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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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斯高娃很快就不再感到悲傷，不再提起草原與牛羊，她把自己打扮得跟平地人一模一樣，拼命矯正自己的口音，好似想跟出身徹底訣別。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562ZtBP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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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的寂寞演變為叛逆，百納殿裡當然也有跟她一樣、既不是自願到來，也對無上宮內生活水土不服的孩子們，他們開始會在宮殿裡逃課、搗亂，要不是互相掩護、就是一起受罰。某一天他們又翹了課，想要翻進御花園裡偷摘剛熟成的杏桃，卻一下就事跡敗露，其中一個孩子因為太緊張而抽筋，夏利洛娜不愧為她父親的翻版，為了幫忙那孩子而殿後，最後落得只有她一人被逮的下場。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ACREkM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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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到她的人是一個沒看過的禁衛軍，非常年輕，大概只比當時的夏利洛娜大個幾歲，一臉就是剛成年不久的樣子。那個男孩非但沒有將她交給成天等著責罰他們的尚儀女官，反而是微笑著問她，知不知道宮殿裡有個角落有比這裡更大更甜的杏桃？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zr0pUDU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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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少年名叫蘇靖暮，沒錯，就是蘇家的兒子。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bsqxtiht
蘇家之於黃石公國，就如聖三族之於共馭主，是黃石公的心腹，家族中人才輩出，不論文武皆有子弟為官出仕；不幫朝廷做事的不是經商有成就是自己開醫館，社會地位大到就算當街殺人放火我看路人也會裝聾作啞。在那個大姓都害怕收到帕拉汀入學信的年代，很有病的自願把家裡的長子送往遙遠西方留學，一副就是想將勢力版圖延伸到國外的樣子，幸好西方的大家多半蠻聰明的，對於這種看起來就別有所圖的外來種都有基本的防備。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jk4xyG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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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比較浪漫的話題，蘇靖暮才剛加入禁衛軍不久，算起來差不多就是夏利洛娜抵達京城的時候。蘇靖暮有書生的儒雅氣質，但卻因為才能與家族的期待進入宮殿成為武者，又因為家裡姓氏實在太大牌，雖然大家都對他客客氣氣、但也沒交到什麼志同道合的朋友，吃飯跟上廁所都不會有人約他。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NF8SliA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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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很快發現彼此有許多的共通點，比方說都遠離家人、同樣都有妹妹，也同樣都跟妹妹沒什麼話聊，更重要的是他們都覺得這不是自己要的生活，覺得自己並不屬於無上宮。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IQdfC2bP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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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同時燃起火苗的還有我最後的少女心——這絕非自貶或是自誇，而是客觀陳述事實，我身上屬於一般少女的要素少得幾乎可以用可憐來形容——而且誰對這種少年少女相遇、彼此救贖與墜入愛河的故事有抵抗力呢？但凡還是個人都不會拒絕這種精彩八卦，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腦海裡忽然浮現了焰的臉，並且充滿偏見地認為他應該就是那種對戀愛漠不關心的冷血生物。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2v0fxFQ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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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跟蘇靖暮慢慢變得很親近。禁軍紀律嚴明，蘇靖暮也是律己甚嚴、重視禮教的人，因此他們更像是知己密友，他很喜歡文學，也樂意替夏利洛娜矯正她的發音；為了聽懂朋友所說的話，夏利洛娜的通用語更是突飛猛進，甚至可以在宴會上流暢地跟賓客談及她的家鄉文化及大漠風景，身邊的人都很樂意看到她的改變，雖然並不知道是為什麼——考量到宮中禮教不會樂見他們私下見面，夏利洛娜與蘇靖暮每次的見面都是小心翼翼。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NMFropy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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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斯高娃在十四歲那年被來參加宴會的某個將軍相中，非常喜歡她，跟黃石公說要收她為養女、長大之後再替她物色一個好人家，對此哈斯高娃本人喜極而泣，夏利洛娜私底下跟蘇靖暮抱怨妹妹忘根忘本的種種言行，蘇靖暮則安慰她說百納殿本就只把孩子養育到成年，之後父母尚在的會回到故鄉、無父無母的女孩子大多會由黃石公挑選合適的人家說媒，哈斯高娃不過是早了幾年罷了，何況那個將軍是東南地區有名的將領，不會虧待養女的。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8VfmQIbc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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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要結婚。」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mqMZc4yr
夏利洛娜煩悶地說，大漠上的成年禮是十五歲，但此刻夏利洛娜離家鄉如此遙遠、童年還丟在高原上就要稀裡糊塗地在異地變成大人甚至於是出嫁，她感覺自己的少女時代被突如其來的戰火摔碎，某部分的自己跟父親一起死在遠方，她不願意用和靜這個名字嫁給一個異族，過完抑鬱的一生。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n8iJvKx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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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此刻，她才忽然可以理解當年她的母親，為什麼能那麼毅然決然地踏出帳篷。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62hgTe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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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蘇靖暮問：「如果遇到了喜歡的人呢？」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QnFmafO3
「遇得到嗎？」夏利洛娜很懷疑：「你不是說都是由黃石公來挑的嗎？」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e2vnjJJx
「嗯⋯⋯但如果自己有心儀的對象，也能問問看吧。」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Az3IZIS0
「我哪來心儀的對象啦。」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k4RWO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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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笑著說，蘇靖暮也笑了，笑得比較含蓄、臉也有點紅，他說他並沒有婚約。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ABISgntr
我超想尖叫，但我忍住了。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ZttnlpK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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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大大改善了夏利洛娜的心情，幾乎讓她從問題兒童變成模範生。被生生從自己所愛的生活裡抽取出來、怎麼可能會想要去瞭解掠奪了這一切的黃石公國的文化？但如果這個文化裡有一個她愛的人，那一切便會大不相同，人為了所愛的常常能迸發超乎潛能的氣力。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op30QC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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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靖暮是她在異鄉的牢籠裡唯一能夠使她快樂的事物。過了不久那名將軍準備啟程回到封地，哈斯高娃也跟著盛裝要離開無上宮。封地很遠，以後要見面可能也很難了，蘇靖暮委婉地勸夏利洛娜好好跟妹妹告別，她卻還氣在心頭，不願意祝妹妹獲得幸福。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X4W61pR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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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上宮裡的日子隨著各式各樣的典禮節慶倒也過得飛快，百納殿裡跟夏利洛娜差不多年紀或稍微大一些的也一個接一個被指好了未來，黃石公在操辦這件事上非常大方，每個嫁出去的女孩都是好幾輛馬車，載滿了宮殿饋贈的布料、傢俱與禮物，像是在宣告這些女孩雖然無父無母、但仍有個娘家，隊伍浩蕩得甚至會引起民眾圍觀。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aMJioJ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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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偶爾也會幫著那些女孩做嫁前的準備，因為蘇靖暮的緣故，她對黃石公國的一切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怎麼看怎麼討厭，也逐漸會幫忙教導剛進入百納殿的孩子們。夏利洛娜滿十六歲的時候已經是殿裡的大姊姊了，討人喜歡的特質一點也沒變，性格上也變得圓滑一些——能夠坦率地向蘇靖暮承認她有些懊悔當初倔強地沒給哈斯高娃祝福，她也曾經寫過不少信去南方，但哈斯高娃不知道是還在生氣、還是下定決心要跟過往告別，一封信也不回。夏利洛娜便將沒能給親妹的溫柔都給了那些跟哈斯高娃一樣過早就被領養的女孩們，在離宮的前夜安慰她們的擔憂與慌張，祝福她們天亮以後便能啟程前往平凡幸福的人生。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DyuDsN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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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時候遠橙石公國有位德高望重的先生來訪，隨行的還有他的兒子，對黃石公的某個親孫女一見傾心，當場便提了媒。那個先生的姓氏非常好聽、家裡還把持著某條礦脈，黃石公當然高興地答應了，婚宴會在無上宮先辦一次、出嫁回到遠橙石公國時再辦一次，黃石公國似乎下定決心要讓親家好好看看娘家的財富實力，婚宴辦得極為盛大，不僅邀請了各個公國的貴賓，還把鎮守各地的將軍都招回京城，連軍力一併展現。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XehFOnF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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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自願擔任宴會的導覽員，主要是因為想見那位東南封地的將軍、不曉得他會不會將哈斯高娃帶來？夏利洛娜很想跟妹妹說上幾句話，現在她能夠接受黃石公國了、也許姊妹之間的感情也能稍微親近一些，畢竟就如蘇靖暮所說，那是她在世界上最後血脈相連的親人了。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K8pwPJE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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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沒見到哈斯高娃，只見到了極為不堪的真相。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mhrVbT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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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在宴會中見到那位將軍，她對本殿不熟，追著追著連自己誤闖禁區都不曉得，東南將軍進了一間非常隱蔽的小房，裡面還有其他黃石公國的高官，他們正興高采烈地翻著一本相冊，夏利洛娜本想敲門，手到了門邊忽然縮回，因為她看見那本相冊翻了下一頁，是她的照片。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gP2P0W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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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相冊裡全都是百納殿裡女孩的照片。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10kjqlP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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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我就懂了，吃驚地張大嘴。販賣人口不是甚麼罕見的事情，但黃石公本人帶頭販賣人口就真的扯到我眼睛都要掉出來，而且噁心的是他還包裝得像是什麼慈善老人，收養孤兒、給予教育與資源，結果只是把他們當成家畜似的養大、再賣給價格出得好的人，聽說那些嫁妝全都是同一套，等女孩子被賣進買家家裡，就會趁暗夜的時候一部份一部份運回無上宮。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6xExsxe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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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上宮無下限到我歎為觀止的程度。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GYUjRf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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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講這段的時候講得很快，對她來說應該是非常可怕的回憶，那些人在小房間裡把活生生的女孩子說得像是沒有生命的洋娃娃，什麼不小心玩太兇就壞了、還有什麼因為逃跑就把腿打斷了之類，因為只是玩物所以他們連名字都懶得費心去記，夏利洛娜卻光從他們的描述就能知道是在說哪個女孩，每一個都是她曾悉心呵護、喊她和靜姐姐，是她安慰過祝福過、希望她們可以擁有璀璨人生的女孩子們。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B00jV14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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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毀了、瘋了、就是死了。哈斯高娃死了，離開宮殿不滿一季就死了。那個東南封地的將軍是個出了名殘虐的人渣。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Ad2fKs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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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說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奔出宮殿、又是怎麼在腦袋一團混亂的狀況下找到蘇靖暮，那天發生的事情太過衝擊，以至於她記憶很混亂。下一件她記得的事情是她抓著蘇靖暮的上衣前襟，崩潰哭著說她所看見的事情，她哭求、懇求、幾乎是哀求蘇靖暮，求他動用蘇家權力拯救那些還在受苦的妹妹們。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N4U1VO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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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怎麼說？」我忘記我身為一塊空白石板、只聽不說的職責，急急插嘴問道。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cSV8MLyq
夏利洛娜笑得很哀淒：「他不願意。這些事情其實他都有耳聞，但就跟日蝕灣一樣，水太深了，他不願意為了那些女孩子冒險犯難，他不可能反抗黃石公與其他家族、那會給他蘇家蒙羞。他是那些既得利益者的一員，他說他最多只能保住我。」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7iJ8tc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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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靖暮說夏利洛娜如今在京城名聲很好，他還在家裡講了許多她的好話，長輩一定會同意婚事，那些高官不曉得有沒有注意到夏利洛娜在門口偷聽，保險起見他們最好今晚就走，永遠不要再回到這座傷心宮殿，好嗎？好嗎？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BYRXndW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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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大頭。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76hFRjic
夏利洛娜沒有在聽，她的世界瞬間就崩塌了，被憤怒、混亂、憎恨攪糊了腦袋，哈斯高娃發現真相之際可曾呼喊她的名字求救？那些聽了她的安慰相信美好人生就此要展開的女孩們在受虐的時候是不是也將她當成兇手之一？她們如今還在受虐，蘇靖暮卻要她假裝沒看見，轉身就走嗎？無力感、罪惡感與所有的負面情緒，使夏利洛娜當場就崩潰了。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WvMscgp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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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母親怕是從來沒愛過她、父親也為了別人的鴻圖大業犧牲性命，她那個渴望平凡幸福的妹妹淪為他人的玩物、甚至慘死，現在連她所愛的人、都是個把家族擺在優先，甚至可以不顧良知踐踏他人的懦夫。夏利洛娜久違地想起了她對黃石公國的憎恨，比當初還恨，恨奪走她全部的黃石公、恨自己竟然沒有能力反抗。直至此刻，她才理解當年她的母親，為什麼能那麼毅然決然地踏出帳篷。因為死好過於不自由。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BiqL7h8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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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事情夏利洛娜是聽別人轉述，對她來說她僅僅是以為自己氣到失去理智、腦袋一片空白，但是她那瞬間的精神崩潰其實引來了某個潛伏的惡魔，瞬間天搖地動、宮殿崩塌，賓客尖叫逃竄、一時之間像是地獄一樣。在這陣所有人都站不住腳的大地震中，只有夏利洛娜一步一步走得極穩，直直走向那些奪走她幸福的惡人。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WRq9Vn2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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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殺了他們嗎？」我忍不住問。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8IZBsT5gA
「我是很想，但如果殺了他們的話，我大概已經被吊死了吧。」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YdtDGe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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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說，最後是一陣熊熊烈焰阻擋了她的前行。盛大的宴會前來祝賀的賓客也包括了綠石公國的代表，焰給了她兩條路選擇，要在這裡開戰、贏了的話就能報仇，輸了就會被吊死？還是跟著他去遙遠的西方，加入一支專門為了他們這種人設立的部隊？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uBgENPI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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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選了哪一條路很明顯吧，不贅述。綠石公為了嘉獎她並未被仇恨蒙蔽理智，還選擇皈依共世，特別以公國對公國的正式名義要求黃石公徹查哈斯高娃死亡的真相，當然黃石公搞人口販賣的事情不可能被揭露嘛，這個世界黑暗得很，但將軍本人倒是可以當替罪羔羊，給人五馬分屍了。那些女孩子也都被回收於宮殿中，綠石公允諾夏利洛娜，他會監督玉家確實有給她們找一個良好歸宿。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jHEEsb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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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石公有恩於我，所以與其說是我選擇皈依共世、不如說我願意為了他打仗。」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n0I4Pnu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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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說，因為專心說故事，最後幾顆覆盆子一直被她握在掌心，已經有點碎裂了，流出深如血色的果汁，我抽了紙巾遞給她。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PNwLyZ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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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好這些事情之後，就像當初離開高原一樣，她又搭了很遠很遠的飛行船離開黃石公國。去接人的是布萊恩，聽聞事情經過後非常好心地說要在高原停留一陣，想讓她最後再看故鄉一眼，沒想到夏利洛娜一下飛船就頭暈噁心，吐了一地。夏利洛娜與惡魔簽訂契約所付出的代價是體質的改變，她變得非常懼高、比常人更加容易發生高山症，也就是說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到高原上。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ZVru6M2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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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夏利洛娜倒是豁達，她說既然整個部族都沒了，她獨自回去也沒有意思，想回去的其實不是高原、而是早就徹底破碎的幸福童年。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0RqQ26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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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戴納米斯的時候除了做一連串令人頭昏眼花的身體檢查還有能力測試，夏利洛娜還被告知之後就不能再使用自己的姓名，異教徒在簽訂契約的時候似乎會被惡魔得知真名、變成契約的一部分，因為西方這邊有著能夠使用『真名』來控制他人的罕見家族，以前曾經用這個方式活捉了好幾個異端；無法保證不信者裡有沒有擁有相同能力的人，所以戴納米斯為了保護自己，通通不能在外頭使用自己的名字。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sxje1Hu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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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倒是令人驚奇，夏利洛娜大概沒有意識到自己對我透露了非常重大的情報，難怪她不對我說出自己的原名、也難怪布萊恩可以隨便告訴別人他姓利德賀。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o4hSHc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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剝奪名字這件事實際上還蠻有意思的，我確實有聽說過可以使用真名掌控他人的家族，但並不知道異端契約也受制於此；除了這方面的考量之外，剝奪名字其實也是在剝奪某個人的存在，因為從姓氏就可以推測出生地與家族的行業，名字則可能透露了地區與生辰，甚至可以知道家庭的經濟與教育水準，那是一個人生存在世界上最重要的證據。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yscOb1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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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方說剝去夏利洛娜的原名、將她改稱為『和靜』，便是想要抽離她屬於大漠的部分、想將她改變成無上宮希望的模樣；而如今綠石公又依照每個人的能力，親自給她取了『一地裂』這個綽號，人們將不會知道高原、不會知道遊牧，不會知道這個少女經歷過什麼樣的旅途才來到此地，他們只會知道有個能引發地震的教徒，改邪歸正為了共世而戰。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iI3TZce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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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夏利洛娜這個名字呢？」我問。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IJ33Zpce
「喔，那是布萊恩取的。」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2mTCCw1Y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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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最初加入的時候，似乎也跟我一樣稱呼布萊恩為『捕夢人』，布萊恩馬上邊笑邊跟她說，這樣叫也太寂寞了，此人真的非常有膽，仗著養父的姓氏偷偷破壞各種規則：他給戴納米斯裡每一個被剝奪姓名的少年少女都取了替代的小名，路德、漢斯與卡爾一類全都出自他的嘴裡，大部分時候是信手捻來，夏利洛娜這個名字甚至是用晚餐後的一道甜點獲得的靈感。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EFhmUd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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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敲他頭啊？」我目瞪口呆地問。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Yfv8dWQK
「我覺得無所謂啦。」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7p1rRG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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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利洛娜說，畢竟這不是她第一次被剝奪姓名，原名屬於高原、和靜屬於黃石公國，『夏利洛娜』則是她抵達綠石公國之後、重獲新生的象徵，藉此與往日告別也好，不管是高原還是東方她都不會再回去了，背向故鄉是夏利洛娜本人的選擇。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kjbrOi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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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遲地理解了布萊恩的用心，祈禱她一生快樂的原名沒能作用、想要她溫柔文靜的『和靜』也被地震震成一場空，那不如就隨便地用道甜點給她取個可愛的名字吧，不期不待，不受傷害。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WuPTJ32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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