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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近中學的咖啡廳裡,綁著包子頭的黑髮少年挺直背脊坐在森椿的對面。桌面上除了尚未收拾的甜點外,還擺著幾本課本與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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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正歷屆試題的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道,說來也是有緣,他們是在一個多月前的早晨再次碰上的。在進行例行性慢跑的她被正要去上學的他喊住了,她回過頭,看見豪不在意周圍人視線的他對她淺淺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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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碰面後,他們之後又陸續遇上了幾次。撇除掉一開始對彼此的誤解,她發現他們的個性其實意外地合得來、相處起來也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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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甚爾不在家的那段期間,她偶爾會帶著惠去公園散步,五次裡有三次會遇見對方……或許是就住在附近?惠也因此和他有過幾面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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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個性溫和,就算被陌生的小孩子嘲笑「瀏海奇怪」也沒有生氣,還能夠蹲下身輕聲和他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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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沒有聽見他說了些什麼,那時候她正在和惠聊消太的事,轉過身時發現那些小孩子已經跑走了,而他笑瞇瞇地站在那裡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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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裡都是對眼前人的感慨,草草幾筆寫下解題思路,再一次和他碰上視線的森椿這次沒有移開視線,她笑著問道:「怎麼了嗎?一直盯著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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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錯?」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手上翻頁的動作,他的金眸裡帶著探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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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否認,「是挺不錯的。」想到甚爾,她加深了笑容,忍不住和對方分享,「惠的爸爸今天回來了,還帶了新的咒具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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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個丟下小孩的人啊?」他斂起臉上的笑意,口氣冷淡起來,「他真的很不稱職,就這樣拋下妳和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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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椿愣了下,沒有想到他會直接表達對甚爾的不滿,而且,那句話聽起來好像有點怪?反覆琢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問,「你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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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她一眼,神情是微妙地恨鐵不成鋼,「惠不是妳的小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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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是我朋友的孩子!」意識到自己又反應過度了,抱歉地對看過來的其他人笑了笑。森椿湊近他,壓低音量,帶點驚疑地反問對方,「你一直認為那是我的小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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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人沈默許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突然單手捂臉,「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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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之前出遊時碰上的計程車司機和六眼,她寬慰他,「沒有關係,你也不是第一個誤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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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知道她和甚爾很容易被誤認成是兄妹,甚爾甚至還會藉著身分之便哄大姐姐們開心,但她還是很好奇。咬咬唇,她輕聲問道:「我們真的很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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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了她好幾眼,像是在確認她的態度,斟酌著說道:「外貌的話是不太像,但是你們待在一起時的氛圍,就有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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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她垂眼看向記滿筆記的參考書,不知道為什麼,雙頰隱隱有些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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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心的他沒有指出她害羞的事實,轉而問道:「我能看看咒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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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了口奶茶,邊扇著風,試著壓下臉上的熱意,「你覺得我會帶刀具來咖啡廳嗎?」見他笑而不語,她跟著笑了,臉上還帶著點點熱氣,「低調點。」從隨身包裡拿出短刀,遞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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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著其他的客人,他沒有抽出刀刃,只是端詳著外表,試探性地揮揮看,「感覺不錯,我也想要有一把啊⋯⋯咒具會很貴嗎?」他遞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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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包包前森椿摸了摸刀柄上的紋路,似乎是被刻意刮平,手感不太一樣。這裡應該曾經有著什麼印子,但甚爾沒提,那她也沒必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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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效果和分級,價位也會不太一樣。特級的話,市價大概在5億那邊?」她回想曾經聽仲介提過的咒具市場,「咒具數量有限,與其說是有價無市,更常見的是有市無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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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那個男人有那麼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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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理解他的訝異,抽了幾張衛生紙給他,「他以前出任務存起來的,他比較捨得花錢在這上面。」然後剩下的都拿去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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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眉間隱隱有些憂慮,她安慰他,「不用擔心,等上了高專,高專忌庫裡的咒具是可以借給學生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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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一些利益鏈的問題,但是對學生來說不算是需要顧忌的事,不然就是變強。」原本想說六眼,但考慮到他是御三家的人,她換說另一個同樣有名的人物,「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九十九由基。目前唯一的特級咒術師,聽說她長年不在國內,高層給的任務她一概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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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對上眼,似是勸戒,似是鼓舞,「只要夠強,高層想要為難術師也要考量一下風聲和其他擁護者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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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陷入了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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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椿抿了口快要見底的奶茶,重新將注意力放在試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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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多久,她聽到他問道:「等等要不要和我出個任務?說任務也不準確,只是聽說那裡不太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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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著頭在筆記本上寫重點,「誒?真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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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術式需要大量的咒靈嘛,更何況,咒術師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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皺起眉,她抬眼看向一臉認真的他,「保護?你是這樣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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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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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靜地回答:「那只不過是一份工作罷了。只有咒術師能祓除咒靈,保護群眾就交給英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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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樣的事嗎?」「重點在於祓除咒靈,不要搞混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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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像是想反駁她,但一時找不到切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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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椿打量著他的表情,「夏油——」「不是說了直接喊名字就好嗎?就這麼不想和我熟悉嗎?這可真是讓人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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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的,抱歉,我還是不太習慣。」她妥協地用名字稱呼他,「傑,你想保護別人,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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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太溫柔了,如果被你保護的人們傷害了你,該怎麼辦?」作為朋友,他們相處的時間絕對不算長,但她幾乎可以看見那樣的未來,「咒術師是一種職業,英雄也是一種職業。不要搞錯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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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沈默半晌,臉上又是那種溫文儒雅的笑容,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英雄還有分職業不職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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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標是當上職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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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口氣像是在對小孩子說話,「好哦,我相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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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怪,你才不信。不打算繼續說了,知道他現在聽不進去。她看了看他密密麻麻的筆記,大概明白這些對他來說都算是超出課綱的範圍,「是說,陪我讀書真的不要緊嗎?你不是明年才要讀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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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著游刃有餘的笑意,他愜意地和窗外的學生們揮揮手,「就當作提前預習吧。」在他們面露震驚的圍觀下,他對她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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