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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回到家裡沒有幾天，禪院甚爾又出門了，還是挑的大半夜出門。睡在客廳沙發上的森椿完全沒有察覺，是在醒來時發現少了兩個存在，才意識到他帶著毛毛蟲不知道跑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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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想是不是有任務，原本打算打電話給他的她停下了動作，還是不要打給他比較好吧？如果是出任務，他不會接電話，而且就算打了，會不會接又是另一回事。撥通後他聽上去也總是很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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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的半杯米倒進電鍋，往裡面加水的她有些心不在焉。按照平常的習慣喝完牛奶，換好慢跑鞋的她開始了例行地早晨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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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另一個世界不同，平日都是跑步去上學，在這裡她只好選鄰近的幾所中學為目的地，每天換著路線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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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輕快地跑向前方，總覺得這幾天碰見的中學生好像越來越多了？現在的學生都那麼早到學校的嗎？她對往這裡看的學生們友善地笑了笑，繼續自己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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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門口折返，感覺到回去的路程上有不少人，她轉往巷子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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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稍微耽擱，回到家裡的時候比往常晚了一點，惠已經起床了，坐在兒童椅子上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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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惠。」擦乾淨臉上的汗水，她對他揚起笑容，「稍微等我一下，今天要吃豆腐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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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簡單的早餐，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桌面上擺著幾張白紙和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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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今天我們來練習五十音吧。」森椿回憶著育兒書上的內容，「先從自己的名字寫寫看，めぐみ（恵）。」她一筆一劃寫在紙上，耐心地等他顫巍巍地勾勒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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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甚爾，とうじ（甚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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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頓了下，她不知道他母親的名字。見他好奇地看著她，抿起唇，她斟酌著，「再來是我的名字，つばき－－」正要寫下漢字，他急忙阻止她，「我知道怎麼寫！」然後歪歪扭扭的寫下了「乙姫」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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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好棒！」她驚訝地拍手鼓勵他，「那也是つばき，不過我的是這個。」她寫下「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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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盯著「椿」看，面露糾結，她笑著問他：「你怎麼會知道乙姬？」「故事書裡有寫。」「故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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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有行動力的他跑進甚爾的房間裡，拿出了一本……那是一本書嗎？封面不知道遭遇了什麼非人道的傷害，變得破破爛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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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地翻了翻感覺很容易破掉的紙張，隱約覺得內容有點熟悉，是《浦島太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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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乙姫。」惠指著看不清面孔的龍宮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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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媽媽唸給你聽的嗎？」「……是爸爸。」大概是還沒有忘記被捉弄的事，他撇撇嘴。那副嫌棄的樣子和甚爾十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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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還是有照顧惠的啊⋯⋯她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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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她問，「要聽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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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露期待，深藍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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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甚爾沒有唸過的故事書嗎？」他點點頭，「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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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看來他的那點耐性在幾本故事書之後就消耗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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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著看惠跑去找想看的書，她摸出手機，遲疑了下，傳了「在工作？」的簡訊給他。或許是手機剛好就在手邊，他回覆的很快，也很簡短，就一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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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回應就好。安下心來，她收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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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惠遞過來的故事書，她先確認書名，《咔嚓咔嚓山（かちかち山）》？這是什麼？從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封面髒兮兮的，她只看見上面好像有隻兔子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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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依偎在她的身邊，「從前，有一對老夫妻以耕田維生。附近的狸貓總是會去偷作物，生氣的老爺爺設下陷阱抓到了狸貓。」她邊唸邊思考，從走向來看，這大概是講「原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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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貓哭著向老奶奶求情，被放走後殺掉了老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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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下，再次讀了一遍那段，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見惠還在等接下來的故事，按下疑惑繼續讀道：「老爺爺發現後很難過，和兔子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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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畫報仇的兔子約狸貓上山砍柴。在回程的路上，『咔嚓咔嚓』點燃狸貓揹著的木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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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貓問：『那是什麼聲音？』兔子說：『那是咔嚓咔嚓鳥的叫聲，這座山叫作咔嚓咔嚓山。』」封面的擬聲詞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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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維持著臉上的笑容，她沒有感情地讀道：「……狸貓掉進水裡，兔子說：『快抓住這個！』，用槳痛打狸貓，沉進水裡的狸貓溺斃。就這樣，兔子幫老奶奶報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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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東西？這真的是兒童讀物嗎？看著尾頁上老爺爺和兔子擁抱的插圖，她乾澀地總結，「這是『惡有惡報』，做壞事一定會得到不好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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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迫不及待地合上書本，「故事說完了，我們來做其他事吧？」無論做什麼都好，只要不是讀這種一點都不像童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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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盯著兔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停頓了下，像是剛反應過來，說道：「想要繼續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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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音嗎？我想想⋯⋯」還有誰的名字應該要被提到？斂起眉眼，她緩緩寫下「しょうた（消太）」，「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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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監護人，是像父親那樣的存在。」想到他，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現在一定很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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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惠一筆一畫地寫著字，專注而不自覺抿起唇的模樣。翻騰的心思平息，她想，明年見面時再跟他道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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