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瘡百孔 - 二百二十九章 – 夢魘II

時間回到晴天號離開豪特丹的第二個晚上……

因為車頂的位置很早被蘇菲婭霸佔，一頭銀絲白髮的青年被迫睡在後座的大皮椅上。

行駛中的馬車輕輕地搖晃，坐在兩女中間的信義豁然張開雙眼，鮮紅色的瞳孔一下子縮成一粒小紅莓那樣細小。

他站起來，用手背抹掉臉上的汗珠。

全身發熱的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座位，坐在兩旁的女子睡得正香。

信義沒有打擾她們，只是握著拳輕輕敲了數回額頭，然後坐在另一頭的單人座上。

再次閉上眼後，便看見了漆黑中的影像，一條看不見終點的道路……

淡淡的香氣從後方飄來，那是印象中的氣味，雖然說不上熟悉，類近茉莉花的清香又難以忘懷。

回頭一看，什麼也沒有，依然是那條連接邊際的道路。

可是剛才的香氣還在，再一次回頭，這次甚至轉動了身子。

印象中的倩影沒有出現，只見路旁的小麥隨風擺動，很靜，靜得要用手掩著雙耳。身體自行捲縮起來，顫抖，全身不受控地顫抖著。

當他睜開眼時，陽光已經在水平線上。

「妳在哪？我們現在距離有多遠？」信義看著窗外的晨曦。

車廂內只餘下埃爾莎跟他。對方很快便睜開眼並且朝著這邊看過來，不過視線卻落在信義的衣服上。

信義認真看著埃爾莎的裝扮，早前被強行穿上的水手服已經被她換掉。她身上淺紫色的西裝便是平時的穿著。

「噢！」信義突然領會過來，隨即閃現到車頂上更換衣服。

因為他身上的穿著，正跟埃爾莎一模一樣，所以他選擇在埃爾莎的行李上找另一套別的西裝來替換。

這天的陽光非常和暖，一直在窗邊的埃爾莎沒有附上太多臉部表情。她朝著窗外看去，目光依然停留在信義身上。她看見信義被勞倫斯罵著，對於信義遲到這回事她一點都不在意。

而她盯著信義的原因是因為她看見那隻小稻草人正在嘗試攀爬到信義的衣袋裡寄居。看它一次又一次滑下來，不知不覺間，埃爾莎好像默許了這位不速之客的存在。

當天晚上，大家如常地渡過了一整晚。水晶吊燈被人關掉後，信義坐在單人椅上沉思。

因為這兩天都在趕路的關係，閒著的信義花了些時間來研究凡緹亞史詩。期間總覺得有人要找他，每當抬頭看去，好像都是蘇菲婭離開的背影。

信義一直沒有主動詢問她，因為信義主觀地假定了她還沒有習慣現在的生活。回想當年的自己，曾經也有過一段很無助的時期，當時面對的困難直到現在也記憶猶新。

想著想著，信義不自覺地閉上眼。而他一直沒有察覺，在他外套上出現了別的動靜……

滿佈光點的山洞內，還沒有長高的白毛正在岔路間穿梭著。

這兒的岩壁佈滿了會發白光的礦石，在裡面行走自如的白毛完全不需要依賴任何照明物品。

他一直走著，都沒有察覺身後跟了個女孩。

這個綠髮女孩的身高矮了一點點，只有一米四五的她跟著白毛身後走。

綁了一雙孖辮的小依好奇地看著洞內多如繁星的發光石。

「這是原動石嗎？如果是的話那就可怕了，這個量……要是被貪心的神明知道這地方，一定又發生慘絕人寰的爭奪鬧劇了。」

小依的話音沒有讓白毛停下，不聞不問的他走出了狹小的隧道，來到一處超級廣闊的巨型大洞窟。

這兒有著一望無際的原動石，白色的光點像是佈景板那樣把洞內佈置成星空，值得吐槽的地方是，就連地面都滿佈了原動石。

「師傅！我來了。」白毛跑向洞窟中央處，那裡有一面用巨型玉石打造的王座。

跑著的時候白毛又說：「師傅！你說請來了一位跟我陪練的同伴嗎？即是說我終於可以擺脫那個叫做角村弘一的傻瓜嗎？」

跟著白毛一起跑的小依一聽見便尖聲高叫著：「角村？太好了！終於抽中我想看的夢境啦！」

小依往前一看，王座那邊一帶竟然白了一片。

「這……不……不好！」小依整個人突然定格，連同身邊的白毛也保持著跑步的姿勢。

無法動彈的小依看見眼前的事物不斷在崩塌。

一把宏亮的聲音震耳欲聾地說：「退開。」

話音剛落，整個夢境完全崩壞了。

兩人從車上醒來，但這次不同以往。待在衣袋裡的小稻草人像是死去活來那樣，作為雙眼的兩點紅色發光物暗淡得像要壞掉了一樣。

趁著夜色下，信義很快又閉目入睡。

這次小稻草人無力跟上信義的夢，只能待在一邊恢復能量……

一把幼嫩的聲線響遍了整座山洞：「艾勞德是吧？」

「是信義！」白毛提著武士刀，使勁地劈向身前的孩童。

對方有著一頭黝黑的捲毛，而且還會凌空飄浮。

白毛的跳躍力非常有限，每當他發力跳起，都被對方輕鬆躲過。

期間捲毛還快速繞了一圈回到白毛身後，把跳到空中的白毛一腳踢飛。

「上空，是屬於強者的領域。」同樣是矮個子的捲毛說。

他指著白毛又說：「那些會用術式長出翅膀的垃圾已經時常沾污我的領域。你這廝也想來分一杯羹？你配嗎？」

說罷，捲毛又避開了白毛的攻擊。

「可惡！到底你是哪裡出了問題？是聽不懂我的話嗎？」捲毛一怒之下，瞬身到白毛身後。

下一刻，白毛被捲毛帶到一百米的高空上。

拿著刀的白毛睜大了眼，因為他知道捲毛一定會放手的……

本想嚇唬一下他的捲毛沒想到，對方不但沒有說話，竟然還敢轉身揮動武士刀。

刀尖橫向掃來，捲毛下意識間鬆了手，他的腰部差一點點被刀鋒割開。剎那間捲毛感受到刀鋒有著極微細的震動，這是他意料不及的，因為捲毛一直以為白毛都在亂劈。

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白毛都在賭，只要他不慎被斬中，就算在皮膚上輕輕拖了一刀，理論上白毛就能打敗自己。

「是嗎？那我是不是也要認真一下？」捲毛吐出這句話後便選擇了袖手旁觀。

不明所以的白毛看著捲毛在視野間不斷縮小。

因為，離心力讓他知道，這次必死無疑了。

「砰！」

信義醒來，雙眼停留在當時的模樣，雙眼睜開得極大，但是瞳孔卻縮成一點。

待瞳孔擴張回去原來的大小時，都不知道過了多久。

信義揉了揉眼，精神上愈來愈疲累。

閉著眼才一會，又回到那個地方。

廣闊的洞窟裡，這次站著三個人。一個拿著刀、一個在空中飄浮，最後那個便是剛剛好才勉強闖進來的小依。

浮在空中的捲毛率先大叫：「你師傅到底搞什麼？竟然要本尊照顧你這個垃圾！？」

小依一聽見立即往中央的玉石王座看去，幸好那邊是空的。

小依才緩過氣來，另一邊立即發生戰鬥。

看過去時，白毛經已被人殘忍殺害……

回過神來，小稻草人看著車廂內滿坐了。原先在兩女中間的空位現在被勞倫斯坐著，而他的睡相明顯不是很自然。

小稻草人有限地搖頭，期間及時發現了信義快要睡著，頓時施展它的巫術，把自己的夢境連接到信義的夢裡。

不用一會兒，小稻草人剛剛熄滅的一雙紅點又重新亮著。

它抬頭看著醒來的信義顯得很安靜，但他又以一副牙癢癢的模樣閉上眼。

小稻草人施展了巫術之後又再施展巫術……

直到有一次在夢裡頭的小依終於忍不住哭起來，大聲謾罵：「他瘋了啦！哪有人發惡夢發上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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