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瘡百孔 - 二百二十三章 – 受害者

面露疲態的男子從二樓辦公室下來警察廳的報案大堂。

這人身穿黑色警察制服，是早前帶娜雅跟小子探望勞倫斯的警官。

「勞先生？你怎會在這裡的？」警官走到靠牆的座位處，那邊還有一位女警員站著。

女警員見勞倫斯依舊失了神，便對著警官說：「我們發現他時，他已經是這樣子了。」

「在哪裡發現他？」

「在底下的羈留室裡，站崗的人說聽見走廊發出巨響，過去檢查狀況時發現他。」

警官看著勞倫斯盯著地面不放，不禁嘆氣道：「這樣呀……交給我來吧。」

「是的。」女警員隨即點頭便離開。

警官也不客氣，不等女警員離開便坐在勞倫斯旁邊的座位上。

「勞先生，我不敢說自己閱人無數，但這方面我也有一點點自信。」警官拿出煙條點燃。

吸了一口又說：「看你是個正直的人，應該不怕我們才對，到底你經歷了什麼才變成你現在這樣子？」

勞倫斯依舊沒有動，但是警官知道他有聽見，繼續說：「當然你不說也可以，我們又不會因為你突然出現而定你罪。不過這樣真的好嗎？自己不主動解開心結的話，以後發生類似事件你依然無法面對，還是你習慣了軟弱無力的狀態嗎？」

勞倫斯緩慢地搖頭，「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警官看著他，默默地等著。

勞倫斯看著大堂上高的水晶吊燈，腦海裡漸漸浮現萊特的模樣。

面目猙獰的萊特瞪大著眼，他指過來，指頭的距離相當近，他的嗓子更是常人的兩倍音量：「他們是暴徒，你知道的！」

勞倫斯回頭看著身後的大街，他身處在一個被雜物封鎖的十字路口裡。

不遠處的市民聚集在雜物後方，他們手拿武器，有些人顯得很無助有些則眼露兇光。

「不！他們是帝國公民，即使他們違反了帝國法章也不至用滅絕令來懲罰他們。」勞倫斯說。

「這是命令！軍人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身穿黑甲的萊特沒有退讓，反而越過他向前走去。

萊特沒多走幾步便停下來，他們身後有著數排手持火槍的警衛軍，後方還有最少數百位手持長劍的正規軍。他們雖然沒有跟著向前走，可是前排拿槍的人都擺出瞄準姿勢。

勞倫斯急著回到萊特跟前，用身體擋著他的去路。勞倫斯按著雙方的身高差來低頭，原本惡狠狠的模樣卻一下子放軟不少。

因為他發現萊特同樣十分糾結，萊特咬著牙，突出的牙根也能用肉眼看見。

「我們沒有選擇的權利，作為帝國的榮譽軍人，我們只有服從。」萊特舉起抖著的手，然後憤然落下。

這是明確得不能明確的的攻擊指令。

與前排火槍手一起站立的副將隨即大叫道：「發射！」

「不！」「砰！」

「……」

「尖鋒港事變？」警官說。

「嗯。」勞倫斯點著頭。

「最後你選擇支持市民那一方？」

「沒錯。」

「但是不足以讓你留下陰影吧？」

「不足以？當然不足以。但如果可以重新選擇的話，我會選擇離開。」

「怎說？」

「失控了。」

「你指帝國軍？」警官問道。

「不是，是反抗的人失控。」勞倫斯握緊拳頭，眼神間像凝固在過去的回憶裡。

「你們瘋了！」勞倫斯盯著眼前的金髮孖辮女不放。

孖辮女身穿黑色的侍應服，她站在酒吧檯台入邊說：「我不知有多清醒！我的線報很準確，第二遠征軍要來鎮壓我們了，這時候我們不招兵買馬，待到兵臨城下就沒有機會了！」

「不要一錯再錯了羅拉！妳已經錯失過一次談判的機會了，萊特將軍願意談判這回事你知道有多難嗎？」

「都是假的！他根本沒有把我們的意願放在眼裡，他們只懂得壓榨我們！原先的港口居民稅已經誇張得很，現在農產業特區失火造成的損失，竟然要我們鄰近地區的市民買單？這玩兒誰可以忍受呀？」羅拉雙拳搥在酒吧檯上。

酒吧內的人一聽見拍枱的聲響全都站起來，近百人擠在沒有窗戶的地下密室內，頓時氣氛顯得劍拔弩張。

「喔喔喔！這裡發生什麼事？」一位紅髮女子穿過了透明的魔法面紗走進來。

更多身穿輕裝的修煉者從那扇魔法門走進來。

羅拉沒有在意有多少人跟著她進來，只是盯著紅髮女低聲說：「他們來了。」

「他們是誰？」勞倫斯問道。

「我們的增援……不，是我們的籌碼才對。」羅拉邊說邊在倒酒。

「籌碼？」

「對。」羅拉把冰塊放進威士忌杯內，然後推到勞倫斯跟前。

回頭的勞倫斯看了眼酒杯說：「都說我從不飲酒。」

「我知。」羅拉笑言，然後再把酒杯推開。

有著鮮豔髮色的紅髮女伸手擋著滑行中的酒杯，接著拿起酒杯便乾了。

她放下空杯時還吐出冰塊，冰塊落到杯中發出聲響的一刻才發話：「妳就是委託人吧？」

羅拉微笑道：「嗯，你就是傳說中的紅髮殺手，夏綠蒂小姐嗎？」

「嗯，歡迎使用刺客公會的服務。」夏綠蒂露齒一笑。

坐在警局一角的勞倫斯剛憶起兩女的笑容，當刻都不自覺地震顫著，立即用手拍向自己的前額，才稍稍緩和一點點。

「就是這班人出賣我……」勞倫斯有點費力地說出口。

「你說誰出賣你？」後方傳來關心的語調。

勞倫斯回頭看去，是個滿頭白髮的人……

「等等！」勞倫斯發現不對勁，這嗓子不是信義，而是女性的。

有著信義模樣的人，扯開了臉部的裝扮，露出了對於勞倫斯來說畢生難忘的笑容。

「夏綠蒂！」勞倫斯在大叫的同時，雙腳也跟著跳開。

「嗨！」夏綠蒂笑道。

「妳想怎樣！？這裡是警局呀！」勞倫斯指著她說。

「又如何？我又不是通緝犯，被懸賞的人是艾勞德喔。」夏綠蒂叉著腰一臉玩味地看著他。

夾在兩人視線中間警官也開口：「勞先生，不要在這裡驅動靈力，你這樣會嚇怕我們的市民……」

「妳到底想怎樣？信義大人是妳的新的目標嗎？」勞倫斯舉起雙拳，隨時都可以跟眼前的夏綠蒂近身肉搏。

「真是的！」夏綠蒂拇指向下，「我正在替他擦屁股才對呀！」

夏綠蒂又說：「曾經有人在冒險者公會對他發起巨額懸賞，我已經找到是誰幹了。」

「就是你！」勞倫斯指著她。

「切！根本就是對牛彈琴。」夏綠蒂瞪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

她走出門口前回頭說：「我會回來的，你跟那個白毛說，他現在的懸紅金額已經足夠買起一個小國了。」

大廳內雖然人不多，但最少也有十個人同時望向勞倫斯。

「她是刺客公會的人喔！你們警察不抓捕她嗎？」

警官擦著後頸說：「今屆拍賣會沒有刺客公會的人被通緝……」

「哪之前呢？不是說他們之前都會犯案的嗎？這一點連我這個外地人也知道喔！」

「因為早年拍賣會犯案的人實在太多……我們警局有規定，每到年尾都會撤銷與拍賣會相關的案件。」警官依舊在撓癢。

「這……這……」

「勞先生你冷靜一點好嗎？」警官說。

「你們這樣是在姑息真正的罪犯！」

「你都不知道我們每年受理多少單拍賣會案件……」

「呀……不好意思……阻你們一下……」一個白髮男走近來說。

正在爭論的兩人同時看過去。

不知是不是煩躁的關係，兩個剛剛在爭吵的人同時伸手對著白髮男的臉用指甲發力地刮。

「喂！喂！你們在做什麼！？喂！你們幹嘛！不要抓我的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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