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與微熹 - 第二章

第二章

隔日，蘇逢熹早早就起床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瞄了眼時間。「六點二十……這麼早啊。」他正要躺回去，就被一道聲響打破早晨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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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完沒完啊！」他猛然起身，習慣似的捲著被子趴到窗台，拖著有些沙啞的嗓子想罵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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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搬家，今天是拆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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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頭一探出去，就愣住了。只見范臨暮重重摔在地上，一台自行車疊在他身上，對一個高一的男孩子來說，自行車應該不重，但范臨暮卻遲遲不站起來。

蘇逢熹驚覺不對，隨手扔下被子，三步併兩步打開房門，走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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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打開家門，走出前庭，皺著眉向范臨暮跑去，離的愈近，他愈能看清范臨暮的表情，在完全看清後，他愣在了原地。他沒有看過這樣的神情，像是被關在一個寂寥的空間，卻遲遲找不到出口般的絕望；亦像是渴望找到出口，還沒放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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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一個高一的孩子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但他目前也沒有想深究的意思，只是向前伸手，拍了拍范臨暮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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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躺了，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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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臨暮一愣，像是被打斷思緒般沉默不語，而後他緩緩起了身，目光輕輕掃射身上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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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很疼，但是騎自行車騎到摔跤，還是會有些擦傷。眼看手肘留著鮮血，他的眼神暗了一下。睫羽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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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嗎？我家裡有藥，給你擦擦？」蘇逢熹看了看范臨暮的傷，攏起眉頭，呼了一口氣。「感覺就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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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范臨暮抬眸，望著蘇逢熹的面龐忽然就笑了。他轉身牽起自行車，回眸對蘇逢熹莞爾。「謝謝，不過我要去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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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比你的傷勢重要啊？重點是你手肘上的傷，要是發炎了怎麼辦？到時候就要去醫院了，趁現在傷口沒發炎，先消毒擦藥。」見范臨暮正要開口，他立馬打斷。「沒關係，我正好有事情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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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正要拒絕的話哽在喉間，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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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家門，蘇逢熹轉身看了眼身後人，確保他沒有逃跑也沒有想逃跑的意思才放心下來，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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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麼硬是要幫別人上藥啊……仁義病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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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他又蹙了下眉頭，為什麼別人正值犯中二病的時期，他犯仁義……想到高中時，自己那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往事，又不由得欣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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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靠那些見義勇為，他的好友裡才多了一堆人，訊息分分鐘破百。然後，對於那種一天給他發上百條訊息的人，他一律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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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義病可以犯，但他沒辦法忍受三更半夜接到一堆訊息，關了通知，隔天醒來滑訊息滑到懷疑人生的那種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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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慰的點在，他慶幸自己夠狠心，也夠善心，恰到好處，拿捏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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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蘇逢熹的思緒飄到了九霄雲外，范臨暮喊了他一聲。沒回應，又喊了一聲，又沒回應……他拍了拍對方的背。「你快撞上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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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他一愣，看了看眼前，隨後回眸瞪了范臨暮一眼。哪裡來的牆，這裡是迴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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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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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臨暮瞄了眼手肘。「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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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凝血功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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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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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找不到話題，也或許是到了蘇逢熹房門口，他們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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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房裡拿出醫藥箱，沒有讓范臨暮進去坐，而是直接讓他坐在房門外。蘇逢熹坐下，從醫藥箱裡翻出繃帶、生理食鹽水、碘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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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用生理食鹽水洗了下傷口，然後塗了一層碘酒，包了條繃帶。看到這，范臨暮沒忍住開了口。「有需要繃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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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因為不是初見，范臨暮和蘇逢熹之間對談的語氣不是那麼有禮貌，甚至帶著些慵懶和隨意。也或許，是因為雖然不同齡但同性別，相處起來比較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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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你傷口不小，創可貼蓋不住。」蘇逢熹給了他一個怪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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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有什麼事？」他隨口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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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逢熹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長長「哦」了一聲，說道：「我爸想請你吃個飯，今晚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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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過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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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范臨暮拋來的問題，蘇逢熹自己也不太知道答案，於是隨口說：「不清楚，他自己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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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臨暮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而後起身。「謝謝，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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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逢熹沒說什麼，只是朝他揮了揮手，拿起醫藥箱轉身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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