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有緣酒樓,正襄的第一酒樓。」看到了聞人玨的目的地,華芷汐一時間不曉得自己到底該擺出什麼樣表情。
不久前她才和酒樓老闆在暢談一番後不捨告辭,結果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她竟然就又回到了這裡,不知道陸齊揚看到她返回後會有甚麼反應。
「聽說這兒的菜色全是酒樓老闆所創,在外頭可都嘗不到的。」想到華芷汐經營的軒紫酒樓,他便打算一搏好感將她帶來了這裡。
然而華芷汐根本沒去聽他講了些什麼,而是專心地用雙眼尋找能不能發現陸齊揚的身影。
「妳在看什麼?」注意到了華芷汐的動作,聞人玨疑惑地問道。
「沒什麼。」估計是在包廂裡或是已經離開了吧,也是,身為老闆根本不必親自在大廳待著。
跟著聞人玨的腳步,他們一起進到了二樓的一間包廂之中。看著他點菜,華芷汐無聊地欣賞窗外的景致。這兒風景不錯,窗外面對著的是一條小河,還可以看到有孩子在河邊玩耍打鬧或是跳入河裡游泳。
「看見什麼了?」將菜單交給小二後,他轉頭看向明顯不想搭理自己的華芷汐。
「沒,隨便看看。」將視線轉到聞人玨身上,她才驚覺自己與他的距離竟然剩不到一個手掌的距離,甚至可以清楚砍覺到他的吐息。「滾開。」她毫不掩飾厭惡。
不在意華芷汐的惡劣態度,他端坐回自己椅子上。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對視著,直到門外的動靜打破了平衡。
「芷汐?妳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進門的是陸齊揚,他才剛開門就出聲問到,而後才注意到了華芷汐對面坐著的人。「抱歉打擾,這位是?」
「南鳳王爺。」華芷汐簡短的介紹。想來應該是店小二看見她後告訴了陸齊揚,所以他才會親自過來吧。
「就是妳那個混蛋未婚夫?」
說得好!華芷汐在心裡誇讚他的口快。
聽到陸齊揚的話,聞人玨的臉色變得很差,但在場其他兩人根本沒打算在意。
「華芷汐,我們的婚約還在,在成婚前都不可能結束。」
「呵。」他的出聲總算奪回了兩人的關注。「王爺莫不是忘了,太后親口向我許諾過會取消這門婚事,難不成你是想讓太后為了你食言?即便最後婚約照常履行,我也會想辦法毀掉。我可不是南鳳那個懦弱無能的廢物小姐,你可看清楚了。」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聞人玨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說什麼喜歡她,也不過是隨口胡謅,從他的行為上半點看不出喜歡,會在意也不過是因為對她的無法掌控而產生想要了解的興趣罷了。
「妳──!」他想要反駁,卻找不到任何反駁點。
「芷汐,不如妳走投無路就來正襄吧,這兒的好男人多,包準妳找到一個滿意的。」看著聞人玨的反應,陸齊揚勾起諷刺的嘴角。既然這人欺負了他的老鄉,不好好報復一番可不行。
「行了,齊揚,你先出去吧,我和他兩個人聊聊。」雖然過了嘴引,但她怕聞人玨萬一被氣得狠了會不管不顧的對陸齊揚出手,要知道陸齊揚的功夫還比不上她呢,萬一出了個好歹就糟糕了。「謝謝你了。」
「哼,有事就叫我,大不了我讓全酒樓的員工過來給妳撐場!」說完,他就帶著滿臉的不甘願離開了包廂。
「君王爺,您還有事嗎?」如果是在南鳳,她或許還不敢這麼講話,但現在身在正襄,他只能算是外來者,半點權力沒有,反而是她師父月泉的名聲在整個大陸都能震攝大多人,再說了她的新朋友陸齊揚還是正襄的丞相之子,這麼算來在正襄的地位她可大於聞人玨。
「妳為何這麼討厭我?為了我不知道妳身分時對妳的刻薄嗎?還是上回在馬車上傷了妳?亦或是將妳推入水中?」他無法理解為什麼華芷汐對他一直這麼冷淡,他自覺自己厭惡一個毫無能力的廢物是理所當然的事,他所作所為不過是因為不知道華芷汐就是他要找的人。他知道自己確實有一些錯,但這些錯不足以成為華芷汐如此對他的理由。
「王爺說笑,您如此身分的人做出這些事不過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既然您都曉得了曾經做過了些什麼,又何來多嘴問我?」一個人高高在上久了,自然不會認為自己那種藐視他人的行為有何錯處。「不如我來問問王爺吧。敢問,當時是誰先開口要求取消這門婚約的?第二,是誰為了個不知名的女子在他人面前羞辱自己的未婚妻?第三,又是誰為了找到心念著的女子而不顧自己未婚妻身體虛弱將其推下水?」這些問題為的並不是答案,只是為了說出來隔應眼前人,而在說話的同時,她想著的其實是自己遲遲未回客棧月泉會不會擔心自己。
「我只是……」他確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先前提出取消婚約的是他,羞辱身為他的未婚妻的華芷汐的人也是他,推人下水的也是……
「既然王爺回答不出,小女子也不勉強。今日就此別過,還請王爺好自為之。」華芷汐走到了門口,才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回過頭,說道:「對了,想必王爺不願當個小人,拿小女子的身分大做文章吧。」
「若我偏要當這個小人呢?」聽到華芷汐的話,他反問。他只是看不慣華芷汐那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他無法理解,為何她就這麼厭惡自己。
「那王爺請便,小女子自有辦法化解困局,甚至不惜玉石俱焚。」玉石俱焚是不可能的,光是月泉便足以讓她的身分從尷尬變為尊貴。
「即便波及到華將軍府?」他知道,華卿一家都將華芷汐視若珍寶,也就將她的有恃無恐當作是華家會不顧一切保住她的平安的意思,但是,她可能看著華家殞落嗎?
「你若是敢動他們,我不介意現在就殺了你!」提到華家,她果然變了臉色。家人始終是她的底線,無論前世或今生,如果有人要將愛護她的家人作為要脅她的人質,她會傾盡全力毀了那人。「聞人玨,你要怎麼對我我不在乎,但你若是動了我身邊的任何人,哪怕要弒君我也能做到的。」她不覺得這是誇大其詞,就算靠著月泉的力量做不到,她也能另循途徑把帝國攪得腥風血雨。
不想再聽到男人的瘋言瘋語,華芷汐提繳就離開了有緣酒樓,連陸齊揚都忘了告知一聲,就往客棧的方向匆匆趕去。
聞人玨不發一言的跟在她身後,她也沒打算驅趕,反正秘密都被他知道了不少了,再讓他多發現一些也無不可,就是看他在知道這些真相後會不會繼續固執著要得到她。這個時間已經超過與月泉約定好回客棧的時間了,若是讓擔心的他看見聞人玨跟在身後……
看著趕在前面的女子,他的心思是雜亂的。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著喜歡她,但他自己心裡也是清楚,比起喜歡,更多的是想了解她是什麼樣的人,為何會這樣吸引他的目光。從前,他想要的沒有一件得不到,感覺事事盡在掌握之中,而面對華芷汐,他只有從未感受過的重重地挫敗感。
聞人玨陷入思考當中。
錚──!
一前一後的兩被一道光給引回了注意力,只見莫約十數個蒙面黑衣人出現在眼前,原本周遭行走著的人們紛紛慌亂地逃離此處。
兩人停下了腳步,看著明顯將他們當作目標的一種黑衣人。
「需要我問問這些人是打哪兒來的嗎?」華芷汐開口問道。她可從未在正襄結過仇,所以這批人顯而易見不會是衝著她來的。
「殺我的。」他說得理所當然。不知道是誰洩的密,這麼快就有殺手趕來了。「妳走吧,這是與妳無關。」
「就是我想走大概這群人也不會放我走。」她感覺得出來,除了眼前的這些人之外,附近還埋伏著不下十個人,應該也是一夥的,怕是這夥人打算趕盡殺絕。
聽見華芷汐說的,他也想到了原因。「你們,是誰派來的?」
豪不意外,他們不予回應,而是提起手上的刀劍就像兩人砍來。
華芷汐和聞人玨連忙往兩邊躲避。
聞人玨從腰側抽出了一把軟劍就往離自己最近的人揮去,一時之間血液噴灑而出,染濕了他的衣衫,還有零星幾滴濺到了他臉上。華芷汐則是將帶在身上的黑匕首我在手中,一招劃破向朝她奔來的殺手的咽喉。
「這匕首好生奇異。」生死搏鬥之餘,聞人玨還有閒暇之情注意華芷汐所用的武器。
「王爺謬讚。」相比聞人玨的輕鬆,她的情況就沒這麼好了。她現在還只是武師五階的實力,對上這麼一大批實力少說都是武師以上的殺手,若是一不注意分心了就可能會被擊中。「嘶──!」果然,不過一個分神,手臂上就添了一道血痕。
「怎麼了?」擔心華芷汐的狀況,聞人玨殺了靠近他的一人後就往她那兒奔去。
「聞人玨你這個混蛋,還嫌我死得不夠快嗎?」走在江湖時不時添道口子不過是家常便飯,根本用不著大驚小怪,但他卻為此把背後暴露給了敵人,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跑!」看清華芷汐的傷勢後,他牽起了她未受傷的手就往前跑,擋在兩人身前的殺手被他一劍奪去右手,只見他毫不戀戰地往刀劍圈外衝去。
「放開,我能自己跑!」這樣拉著手反倒跑不快,讓她總有要跌倒了的錯覺。
聞人玨沒有開口,倒是難得聽話地放了手。「左邊。」他指的方向有一條小道。
對正襄的道路不熟,華芷汐只能盲目的跟著他的腳步移動。
只見周圍房屋逐漸減少,直到只剩下一片草原以及不遠處可見的樹林山坡。
「這裡是?」他們不是應該在首都嗎?怎麼一下子就跑到郊外來了?
「他們應該不會追來了。」停下腳步後的聞人玨身體輕輕晃了一下。「再前面有間小屋,在那湊合一晚再回去。」這會兒天已經完全暗了,若是摸黑往回趕指不定會迷路,更何況剛經過打鬥,兩人都已經沒有體力再趕路,不如就近休息。
「喂,你到底招惹什……喂!」原本想問問他為什麼被追殺,誰知道話還沒說完人就突然朝地面倒去。「聞人玨!你醒醒、你!你背後怎麼這麼多血!」
天色昏暗,本就暗色的衣服也不容易看出血跡,再加上先前他們專注著甩開跟著的殺手,她才遲遲注意不到眼前的男人商是這麼的重,想來若不是支撐不住昏倒了她根本不會發現。
這場追殺對她來說是無妄之災,若不是被這個男人纏上她也不至於遇到這事,但他……罷了,如今想這些有得沒的不過是無用功,還不如先想辦法保住他的性命,免得他失血過多而亡。
華芷汐將他的上衣敞開,顧不得甚麼非禮勿視,隨即從懷裡掏出一份金創膏塗在他的傷口上。幸虧每回出遠門月泉都會塞一些簡單的藥膏給她以備不時之需,否則這會兒真的會束手無策。
細心地上了藥確認大致只住血了她將破損的衣服鋪在地面上然後讓聞人玨趴在上面。傷在背上,自然只能用趴著的了。
做完這些,她覺得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疲憊不已,只得盤腳坐在牆邊休息。今天想回客棧應該是沒辦法了,想必那些黑衣殺手還在外頭找尋他們倆的身影,只能先在這裡躲到明日再動身。就是月泉沒見到她回去應該會很著急,可她現在也沒有辦法傳送消息給他,只希望他能耐心點等到他們明早回去。
想著想著,她進入了虛無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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