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忘卻之牆－鄉愁、符紋、異世界 - ００８：熟人介紹當然要算便宜一點啊

　　戰利品市集共分為兩層，第一層是用來讓寄居陸蟹行走，主要作用是給店家進出貨使用，如果有些交易必須用蟹車進行也會在第一層。

　　也因此這裡的車流量很大，還可以看見寄居蟹因為碰撞、腿打結而引發交通糾紛，只不過這交通糾紛和我印象中的那種完全不一樣。

　　體型龐大的寄居蟹，緊緊抓著對方大螯似乎在比拚力量，口器不斷開合發出頗具威脅性的咬合聲。

　　「好了、好了！只是誤會而已。」

　　「噓！噓！冷靜一點。」

　　然後兩名蟹車駕駛正想盡辦法在安撫寄居蟹，沒事之後還不斷跟對方道歉。

　　照理來說，這兩個駕駛不是應該互罵三字經，然後下車吵架吵到警察到場處理，然後瘋狂撇清責任，盡可能想辦法從對方身上榨點賠償嗎？這兩位大叔是不是拿錯劇本了？

　　也不知道他們是害怕寄居蟹抓狂，還是害怕執法人員。

　　管他的，繼續逛街。

　　市集第二層是由幾棟大樓打掉牆壁後形成走廊和店面，大樓之間搭建橋樑或樓橋連接在一起，看上去就是一堆違建。只不過不是那種沒什麼格調的鐵皮屋，這些違建都充滿文化和藝術氣息，至於安全性嘛……

　　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我看不出來。

　　拿著名片終於找到一間店，這間店專門收購稀有金屬，店內有一名看上去非常瘦弱的光頭大叔，正拿著放大鏡在鑑定飾品。

　　「這位客人，你剛剛說這是純星鐵製品，但我怎麼看這那一層星鐵都是鍍上去的，奉勸你做人還是要誠實一點比較好。」

　　「嘿嘿！這一定有什麼誤會，你再仔細看看。」

　　在櫃檯前方有三個人面色不善，其中兩個裸著上半身而身上還有某種生物的紋身，手裡拿著短棍很顯然就是來找碴。

　　光頭大叔用毛巾擦拭臉上汗水，微微一笑說道：「看來真的是誤會，我把你們誤會成客人了，實際上只是一群遊手好閒的垃圾。」

　　「操你媽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說誰是垃圾啊？」

　　「扁他啦！」

　　哇！這下不妙了。

　　唯一穿著衣服的垃圾伸手想要去掐大叔脖子，但大叔卻扭頭閃掉，並反過來伸手掐住他脖子，看似瘦弱的手爆發出驚人力量，他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想要把大叔手指掰開卻發現根本辦不到。

　　就在另外兩人想出手支援時，忽然有兩條鐮刀般的長腿點了點他們肩膀。

　　從腿型上來看與蜘蛛相似，這種長腿一共有六條，從那圓滾滾的身體當中延伸出來，而牠上半身則近似人類女性，與人類相似的雙手只有三根手指，臉上沒有人類五官，只有一大一小兩對寶石般的蟲眼，還有螯肢和觸肢。

　　雖然穿著女僕裝又拿著掃把，但這並沒有讓牠看上去比較友善，這三個來找碴的傢伙被嚇得屁滾尿流，連東西也沒拿就奪門而出。

　　我甚至可以聽見隔壁店家傳來嘲笑聲。

　　牠忽然走到我面前，從背後拿出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歡迎光臨。」

　　「不用擔心，『聖母蜘蛛』不會傷害你。」光頭大叔說道。

　　牠又拿出一個牌子：「敢惹事生非，小心我把你骨頭全部折斷！」

　　「露西，妳牌子拿錯張了。」

　　牠低頭看了一眼，趕緊把牌子收回去，重新換了一張：「雖然偶爾會想吃肉，但實際上我是一名素食主義者。」

　　我覺得這牌子上寫的內容難以理解。

　　雖然不是第一次這樣覺得，但……這個世界的蟲真的很厲害，完全顛覆了以前對蟲類的印象，看著「聖母蜘蛛」我感覺不到噁心，更多是害怕。

　　「說吧！是想採購金屬，還是有東西要賣？」

　　「我來賣這些。」

　　從背包裡把從上一個地下城市搜刮來的飾品拿出，將它們一個一個擺放在桌子上，大叔用手指頭撥弄一下，看他表情似乎是來了興趣。

　　「露西，給客人泡茶。」

　　「聖母蜘蛛」還會泡茶！太神了吧？！

　　只見露西一個優雅轉身，從廚房內拿出一套茶具擺在桌上，用沒見過的器具開始給水壺加熱，用工具夾起茶葉放進茶壺……她所有動作看上去既熟練又優雅，讓人懷疑身體裡是不是躲著一位工讀生。

　　分別給我和大叔各倒一杯，露西又拿出一張牌子：「請慢用。」

　　「謝謝妳。」

　　看她轉身離去後，我才小聲問道：「『聖母蜘蛛』都這麼聰明嗎？」

　　「牠們都很聰明，不過像露西一樣聰明到這種程度的，你這輩子大概見不到第二位。」

　　不用多久時間，他已經放下所有鑑定器具，捧著其中一條鍊子說道：「這是貨真價實的歷史遺物，這一條主要材質是『星鐵』，其它則是『塵晶』和『淚銀』，雖然前陣子這些稀有金屬貶值，但還是可以賣出不錯價錢。」

　　「在我報價以前，能不能請教一下，有人介紹你來這裡？」

　　「是一個獸醫小姐，好像叫做范德娜禮。」

　　「好吧……」對於這個答案他好像不是很意外，點點頭之後，拿出紙筆記算了一下每條飾品價值後說道：「這些大概可以賣３８９２『紋印』，湊整數，我用３９００『紋印』跟你收，如何？」

　　「我可以確定一下，如果沒人介紹的話……」

　　「沒人介紹，我可以用這個價位……」大叔在紙上寫下７８００四個數字，同時露出一個非常欠扁的笑容：「跟你收。」

　　「不是，老闆你這算數確定沒有問題？」

　　有介紹價位反而比較差是怎樣！

　　「熟人介紹當然要算便宜一點啊！」

　　總覺得很難適應他們的幽默。

　　這時大叔忽然用食指和中指按在額頭上，忽然有幾條絲線憑空出現，它們彼此交織成幾個從未見過的複雜文字，而我一看就知道那是８０００的意思。

　　「那這個價位怎麼樣？」

　　「好，成交。」

　　那一刻，那串複雜數字像煙霧般消散，我學他用手指按著額頭，果然在記憶深處發現那串數字，原來如此……這就是「紋印」嗎？

　　還真是方便！

　　「老闆，請教一下，我想把這些加工做成鞋子，要去哪一家店？」

　　從背包裡把東西拿出來放在桌上，大叔看了一眼便愣住，他雖然有些驚訝卻沒有多問，而是說道：「這個市集裡，不……整個『澳波斯特』只有一間店有能力加工天使骨骼。」

　　從光頭大叔那裡得到情報，來到市集邊緣找到一處不起眼的樓梯，牆壁上掛著一面老舊招牌，上面用拉丁字母寫著「弒神工藝」。

　　雖然名稱很霸氣，但招牌卻設計得相當樸素。

　　一走上樓，耳膜就被各種機器聲響連續轟炸，而比那些機器更吵的則是那風格難以形容的雷鬼樂，地面上隱約傳來震動也不知道是音樂還是機器造成，才剛踏入第一步我就已經想要轉身離去。

　　一個壯漢從我身後走出來，最屌的不是他胸肌比我頭還大這件事，而是他那嗓門大到竟然可以蓋過所有噪音。

　　「到底是聽什麼死人音樂可以聽這麼大聲？！」

　　原本正隨著音樂搖擺的幾個年輕人馬上恢復正常，其中一個嚇得趕緊衝去把音響聲音調低，還順便把音樂改成古典樂，另外幾個則假裝正經繼續工作。

　　他這才轉過頭來，那滿是傷痕的國字臉收斂起猙獰，露出一個親切笑容說道：「不好意思，剛才可能嚇到你了，請問需要什麼服務？」

　　「我聽說你們可以加工天使骨骼，所以……」

　　「是想要做成工具、裝飾品還是零件？」

　　「戰靴。」

　　聽見我這麼說，男人忽然臉色一變，走到一張工作桌旁示意我把東西拿出來，於是我便把那一袋天使骨骼拿出來放桌上。

　　男人就像在研究恐龍化石一樣，把每一片骨骼按照原本的排序擺放，從膝蓋骨片開始往下排列到腳趾，他搔了搔頭有些無奈地說道：「給你這些骨骼的，是不是一個叫做弗納葛拉夫的傢伙？」

　　「老闆你認識他？」

　　「當然，那傢伙的戰靴就是我幫他做的，他總是叫我做一些麻煩工作。天使骨骼加工非常麻煩，稍不小心就會整片裂開，而且即使是同一部位也很難找到兩片完全一樣的，只要損壞就幾乎無法修補……」

　　我真沒有料到，只是問一個問題而已，他會忽然塞一堆抱怨回來。

　　「呃！如果太麻煩的話，那不用……」

　　「沒關係！我可以做這雙鞋子，但有些事情必須讓你知道。你的『反道』應該不像那傢伙一樣可以吞噬聲音吧？」

　　「我的『反道』只能控制水流。」

　　「用天使骨骼製成的戰靴走路聲音會很大聲，所以必須要有消音設計，這會讓它變得更重、尺寸更大一點、成本也更高一些。」

　　他打開一旁櫃子開始翻找，很快就抽出一張設計圖，設計圖上的鞋子似乎就是弗納那雙，老闆思考片刻後說道：「一共５８３５『紋印』。」

　　這雙鞋子貴得有些嚇人，原本想說等之後有錢再買，但心想我可能得常常帶「雞排」回到地面上去打獵，有一雙可以保護雙腿的鞋子也不錯。

　　之前在上一個地下城市搜刮到的鞋子雖然好穿，但沒有任何防護能力，而且也不適合長時間在野外跑步。

　　於是，我帶著剩下的２１６５「紋印」回到寵物醫院，把剛才欠的錢給還了，剛才賣飾品拿到８０００一轉眼就只剩下２７５塊。

　　「感謝惠顧，挑好項圈後，你就可以把『雞排』帶回去了。」

　　「什麼！那個……剛才說的那些檢查、結紮那些呢？」

　　「都幫他做完了，就在你忙著逛街的時候。」

　　話說完，她打了個呵欠、伸個懶腰，又躺回沙發上準備繼續睡覺，這服務態度實在不知道這間醫院是怎麼經營到現在。

　　無奈搖頭，我在桌上挑了一條有幸運草圖案的項圈，然後發現項圈會扣著一條有著同樣圖案的手環。

　　「項圈和手環是成對的，主人和寵物都要戴上證明。」

　　「那我就要這條。」

　　她懶洋洋地揮揮手表示隨便。

　　趁「雞排」還沒清醒過來，小心給他戴上項圈，並給自己戴上手環後就抱著他離開醫院，這時我只希望２７５塊能找得到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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