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忘卻之牆－鄉愁、符紋、異世界 - ００６：就叫你『凱特』怎麼樣？這樣我能假裝你是貓……

　　這世界上大多數人應該都很討厭蟑螂，有些討厭甚至已經到了害怕、恐懼的程度，當它無預警出現在人類面前時，總是會引來各種尖叫。

　　那叫聲可以說是比恐怖片還精采。

　　也不知道是人類祖先在演化過程中，把對蟲子的恐懼刻寫到ＤＮＡ之中還是怎樣，除了蟑螂以外人類其實對大部分蟲子心裡都有種牴觸。

　　我還曾經聽說過這種說法：「蝦子就是住海里的蟑螂。」

　　因此對於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嘗試把蝦子、螃蟹當作食物的祖先，我心裡其實抱有很高的敬意，而那些能夠把蟲當作食物放嘴裡的人，則是發自內心感到佩服……至少我不敢這麼做。

　　在草原上旅行途中，可以看見不少耳朵和毛髮像兔子但身形像貓的掠食者，牠們總是三五成群狩獵那些大蟲子。用那可愛面貌低下頭去，口足並用把蟲殼剝掉，把蟲肉和內臟全都撕扯出來吃得津津有味。

　　這些小傢伙主食是蟲，不過牠們的狩獵也不總是這麼順利，因為自然界當中也存在著懂得怎麼使用「反道」的個體。

　　一隻外型類似蜈蚣，會把身體捲縮成輪胎狀用於防禦，同時也可以用滾動來位移，牠用某種「反道」在地上製造出一大堆尖刺，一隻貓兔（因為不知道叫什麼，只好暫時這麼稱呼）追得太緊被貫穿全身當場身亡。

　　同伴死亡讓牠們嚇得落荒而逃，只留下一隻看上去年幼貓兔躺在地上慘叫。

　　「咕咕！咕……」

　　蟲子大概感覺到貓兔已經放棄追擊，便轉過身來朝年幼貓兔滾過去。

　　「滾開！」

　　也許是因為貓兔長得可愛；也許是因為那叫聲太可憐；也許是因為牠流出的血和人一樣都是紅色……不管怎麼樣，我站到幼貓兔身邊，並馬上打開水壺、拿出「符紋」召喚出水藍色手臂。

　　可能是意識到我也懂得怎麼使用「反道」，那大蟲子忽然甩尾掉頭就走，對於牠聽話的表現我滿意地點點頭，叫它用滾的還真的用滾的離開。

　　小心控制水藍色手臂，讓它伸出手指，把水從指尖流回水壺當中。說真的每次用「反道」都要這麼做實在是很麻煩，而且這畫面看起來超像有人正在用手指頭尿尿，看著有點不舒服。

　　「咕！咕！」

　　小傢伙的黃色毛髮有著橘紅色紋路，皮毛乍看之下有點像老虎，仔細觀察會發現那些紋路其實是一堆細小毛球形成。

　　牠有著一雙琥珀色眼睛，白色紋路就像墨汁滴入水中一樣，在眼裡不斷翻騰、擴散，不過它們好像永遠也不會溶於水中。那眼神充滿敵意，但比起敵意更多的是恐懼和痛苦。

　　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從後大腿到背上那道傷口讓牠疼得站不起來。

　　「別動，你會沒事的。」

　　把手放在傷口上，嘗試使用「反道」去控制那些血液，原本不斷從傷口流出的鮮血忽然停住……這個能力果然可以用來止血，但是想要控制血液比控制水還要困難，我猜大概是因為血液裡的雜質太多。

　　好，現在問題來了，止血之後呢？下一步該做什麼？

　　如果要縫合傷口，先別說我懂不懂得怎麼操作，手邊也根本沒有相關醫療工具可以使用，而且瞎雞巴亂搞一通，搞不好會讓牠傷口感染死得更快。

　　該不會要我一直這樣控制著吧？

　　在想不到更好方法的狀況下，只好就這麼待在牠旁邊，索性盤腿坐下拿出先前在地下城市找到的食物開始吃。

　　「你要吃嗎？」

　　把肉條放到牠鼻子前，這小傢伙一臉沒有興趣，而且還用鼻子噴了一口氣來表達不滿，嗯……沒想到牠還挺挑食。

　　幾個小時過去，我發現「反道」已經漸漸不起作用，低頭一看才發現血液已經凝固，傷口也已經不再滲血出來，這才終於能鬆口氣。不僅是血液凝固，就連附近毛髮也會自動往傷口處集中，也許這是一種自我治療的機制。

　　很快牠好像不痛了，從地上跳起後便頭也不回地跑走。

　　「好歹說聲謝謝吧？」

　　可能是意識到我的不滿，小傢伙忽然停下腳步，回過頭叫了兩聲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便抖了抖那對大長耳跑走了。

　　「不客氣。」

　　同一天夜裡，在道路旁生火準備過夜，忽然有一隻貓兔從草叢裡走出，我被嚇了一大跳，趕緊起身，手上還捏著兩張「符紋」準備自保。

　　直到在火光照明下，我終於看清牠後腿到背上那道傷痕。

　　「你被家人拋棄了？」

　　「咕咕！」

　　曾聽說過，有些動物會因為幼崽染上人類氣味就果斷棄養，因此剛才止血時還盡可能不去接觸到牠，沒想到這種事情還是發生了。

　　「你要跟著我可以，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吃什麼。」

　　其實我知道，我只是不想冒著生命危險去幫牠抓蟲，這幾天觀察下來已經能明白，這世界不管是動物還是蟲子都有可能懂得怎麼使用「反道」。

　　如果把一隻蝴蝶當作獵物，結果衝上去後它忽然大聲喊出自己的超能力，那在它傷害到我以前可能我就會先被嚇死。

　　但小傢伙又聽不懂，牠有些害怕地來到身邊，似乎在試探我的態度。

　　「先告訴你，我不吃這一套。」

　　沒料到的是，牠沒有打算露出可憐的眼神，也沒有打算發出可憐的聲音，而是抬起前肢很乾脆就趴在我腿上，閉上雙眼就睡著了。

　　「喂？喂！你是把我當你媽了是不是啦……」

　　於是就這樣，莫名其妙路途上多了一位同伴。

　　值得慶幸的是，牠並不會一天到晚膩在我身上，絕大多數時候牠還是喜歡自己在地上走，雖然走起路來一跛一跛卻還是比我快。

　　這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個殘障。

　　既然都已經決定要收編，那還是得想辦法解決食物問題，牠無論如何都不想吃那些「祖傳包裝食品」，那麼我也只能學會自己打獵了。

　　「可以飛慢一點讓我抓一下嗎？」

　　不斷揮舞水藍色手臂，想要抓住一隻飛蟲，但無奈對方總是能預判出手動作，它也沒有飛走而是在我身邊盤旋，就像在嘲笑我技術太爛。

　　它長相神似蜻蜓，有雙大複眼，比一般蜻蜓多了一截身體和兩對翅膀，尾巴像蝦子一樣還有根尖刺，全身除了翅膀以外和地上雜草是一個顏色。

　　大概是被搞到有些不爽，它忽然轉頭朝我衝過來！

　　我嚇了一跳，趕緊解除「手臂」改用「圓盾」製造一面水藍色屏障擋在面前，但這傢伙卻很不給面子地直接穿過屏障。

　　這「圓盾」也太爛了吧？！

　　隨隨便便就能穿過去，那是要擋個屁啊！

　　還好我反應夠快馬上躲開，要不然就要被它用那大口器扯下一塊肉來，還沒來得及起身它尾巴就甩過來。

　　我嚇得幾乎整個人都趴在地上。

　　那飛蟲像賽亞人一樣瞬間移動到面前，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張開口器和蟲足發動致命一擊。

　　死定了！

　　正當我這麼想時，小傢伙忽然撲上去想要把它咬下來。

　　飛蟲靈活一閃，輕鬆躲掉爪子和牙齒，但它卻撞上忽然出現在身邊的屏障。

　　這一次，組成屏障的不再是一攤死水，那些水如同漩渦般成一個循環高速流動，飛蟲被捲進去後再也沒辦法掙脫，只能不受控制地在漩渦裡瘋狂轉動、掙扎，最後被漩渦給扯掉六條腿和兩對翅膀。

　　這可憐蟲一掉到地上，小傢伙就興奮地撲上去大快朵頤，那看上去總是在笑的可愛面容漸漸染血，那吃相實在是，嘔……

　　他還很好心地留了一顆頭給我。

　　「不！謝了，我不吃，你吃吧！」

　　小心伸出手，確定他不會忽然回頭咬我後，才輕輕撫摸他那毛絨絨的身體。

　　「我應該給你取一個名字……」

　　思考著該給他取什麼名字時，也不知道他是咬破了什麼內臟，忽然噴一堆血出來噴到我褲管上。

　　「雞排咧！你吃東西可以再優雅一點沒關係，就是這樣我才討厭養寵物，真是……」只希望蟲血好洗，上次那套衣服沾上「天使」和「惡魔」血，我在河邊洗了一整個下午都沒能洗乾淨，已經留下永久性污漬。

　　抬起頭來忽然發現他在看我。

　　一路上不管怎麼叫他都沒反應，他和貓一樣都很我行我素，也不知道剛才那句話是哪裡引起他的興趣了，等等！該不會……

　　「雞排？」

　　「咕！咕？」他又抬起頭，一臉就是「你叫我充鯊小？」的表情。

　　「不、不、不……你不能叫這個名字，知道嗎？」雖然毛色是滿像「雞排」的，而且還是先炸過再用網子烤過那種，但拿我常罵的髒話當作寵物名稱感覺就很低級。

　　「就叫你『凱特』怎麼樣？這樣我能假裝你是貓……」

　　一路上幫他想了好幾個名字，不過不管怎麼喊這小傢伙都沒打算理我。

　　他只有在肚子餓又發現獵物時才會轉過來靠北幾聲，這讓我忽然覺得自己不像是主人，比較像是負責溫飽的工具人。

　　在掌握「符紋」使用訣竅後，要獵殺一些蟲子也變得比較容易。

　　不過就像我前面說的，這世界生物都有可能具備使用「反道」的本事，每一次狩獵都有風險，獵人與獵物之間那條分界線顯得相當曖昧。

　　一樣是那種飛蟲，只不過這次是它追著我們跑。

　　「咕！咕！」

　　「媽的！還叫？快跑啊！」

　　趕緊彎腰把小傢伙抱起來。

　　背後那面漩渦圓盾不斷噴水，它正在把某種看不見的攻擊帶開，隨著飛蟲每一次攻擊水量就少一點，圓盾越來越薄了！

　　救命啊！要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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