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鳥與傳說之詩 - 3-2 黑夜衝突

自稱棠犽的黑衣人對這般景象並沒有表現出遲疑的感覺，直接走了進去，亞梨跟菲諾則是在城門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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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是普芭捷頓嗎？」亞梨探頭，想要窺探城裡更多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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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吧。」棠犽說完便走進巷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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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看著菲諾，眼神像在說：這裡有房子，可能可以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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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只好無奈攤手表示自己沒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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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跟著棠犽拐進巷子裡頭，兩旁的民房都很低矮，只有遙遠的遠處矗立著一座鐘塔，只是整座建築物也爬滿了綠色藤蔓，巨型時鐘的鐘擺早已不會走動，吊鈴也已經落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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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芭捷頓與馬羅柴一樣是一座空城，不同的是普芭捷頓的規模更大一些，多以石造建築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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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馬羅柴以及其他城市更不同的是——這裡完全沒有日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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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現在已經入夜，而是整座城市像是被某種結界包圍起來似的，陽光在照射進來時會遇到屏障，無法照進城市裡頭，唯一的光源是夜晚升起的紅色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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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完全被剝奪了可以光耀一切的火之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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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某種神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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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番景色，兩人都逐漸回想起在書上學到的歷史，關於這座城市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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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在遙遠的過去，普芭捷頓曾受到黑暗之神蘇彌爾的統治，因為不甘於背負被流放的屈辱，祂曾暗中計畫刺殺世界之神赫林姆格，還好刺殺行動失敗，世界之神念在祂有一半也是出於萬物之母蒂亞瑪朵女神之身，因此決定饒祂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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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黑暗之神再次反叛，半神後代於是聯手將祂封印在軍事之都洛卡菲爾的地下廢棄神殿，並禁止一般人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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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仍有一些被利慾薰心的人受到迷惑，企圖借助黑暗之神的力量，於是偷偷潛入地殿，用靈魂與黑暗之神交易，藉此換取私利。黑暗之神則透過操縱這些靈魂，在普芭捷頓建立起秘密王國，也是孕育窮凶惡極的異教徒組織——「命契使徒」的搖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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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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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木門發出尖銳的聲響，將兩人從各自的思緒中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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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打開了一棟老舊石造房屋的木門，房子從外觀目測只有一層樓，非常的矮小，與這裡的其他建築相同，外牆爬滿了綠色藤蔓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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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跟著他走進屋內，但是內部一片漆黑，唯一的一扇窗戶也都釘死了，等棠犽用火魔法點亮了桌上的蠟燭，房間裡才有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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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與想像中不謀而合，空間非常狹小，大概只能容納四、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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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看見雜物區有一個木製階梯，循著階梯的方向望去，雖然屋子高度不高，但還是勉強做了一個閣樓的樣子，那裡大概是睡覺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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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中央擺放了一張木製圓桌和兩張椅子，桌上擺放著一只酒杯，還橫放著一瓶被喝完的酒瓶。酒瓶旁邊有兩個相框，但是相框裡面都沒有擺放照片，大概是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一起帶走了吧，畢竟照片通常都是能慰藉人們心靈的珍貴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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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卸去了身上的黑色斗篷，擺放在階梯上，這時才得以看清楚他的長相，很意外地，他有著相當俊美的長相，銀白色的髮絲，頭髮略長碰觸到肩膀，長瀏海微微遮蓋住白皙得不像男生的臉龐，露出了結實線條的手臂，剛才就讓兩人印象深刻的血紅色眼睛依舊透露著冷漠的氣息，他的年紀看起來比兩人年長了兩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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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推開後門對亞梨說：「妳可以在這邊沖澡，自己用水魔法應該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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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棠犽的話，亞梨忍不住臉紅，突然意識到這個狹小不通風的小屋子裡，幾乎已經充斥著從她身上的魔狼血所散發出來的血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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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話不說趕緊走出屋外，關上後門前不忘探頭說：「菲諾，你不可以偷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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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只對我說……」突然被點名，菲諾感到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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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也跟著看了菲諾一眼，菲諾只好無奈地將頭撇向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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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麼小的房子還有這樣子的後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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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脫掉染滿魔狼血的披風及被潑濺到一點血跡的上衣和短褲，找到放在角落的木桶，她捧起雙手並在中心匯聚魔力，不一會兒掌心就盈滿了晶瑩的水，亞梨不停讓水從雙手的縫隙流洩而下，落入木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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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將盛滿水的木桶往身上倒，清洗掉身上的髒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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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沒有水源的情況下，確實可以使用水魔法變出水來，但是會消耗體內的魔力，因此可以的話，火啊、水啊，這些能源人們還是會盡量取自大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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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哈——洗完澡舒爽多了！」亞梨推開後門，露出滿足的表情，只見屋內的兩人圍在桌子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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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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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受傷了，而且似乎有毒素滲進去身體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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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亞梨湊近一看，發現堂犽的右手臂有一道刀痕，雖然血已經止住了，但是周圍的皮膚有些發炎腫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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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時候受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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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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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感覺是小刀或弓箭的傷口，看這周圍腫脹的情況……該不會是塗了毒液的暗器吧？你遇到山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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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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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有些意外，這兩個外表看起來只是初級冒險者的小鬼，居然看傷口就能獲得這麼多情報，不過確實不能以貌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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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剛剛夜狼身上的獠牙嗎？」亞梨發現桌子上擺著幾顆魔物牙齒，旁邊還有一包用荷葉包起來的東西，應該是剛剛棠犽割下來的魔狼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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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狼首領的獠牙有豐富的魔力元素，磨製成藥膏敷在傷口處，可以幫助傷口癒合，也有解毒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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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剛剛被狼群包圍時，是在等牠們的首領現身啊……」亞梨回想當時的情景，以及棠犽俐落的身手，突然覺得一切都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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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裝點水給我。」菲諾跟亞梨說完，便從包袱裡拿出木碗和小型的磨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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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菲諾將夜狼首領的獠牙放進磨缽裡磨碎，亞梨用水魔法在木碗裡盛水，棠犽忍不住問：「你們是藥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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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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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突然一陣靜默，接著亞梨噗嗤笑出來：「噗哈哈！菲諾，他說我們像藥師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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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亞梨，菲諾只是沉穩地回：「我們來自米爾西索，那裡負責管理城鎮的埃蘇亞家族自古善於製藥，他們也在學校裡加入藥學課程，所以我們都學過一些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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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爾西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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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什麼？你有聽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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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是離禁區很近的那個化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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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和現在的馬羅柴、普芭捷頓比起來，米爾西索可是要繁榮得多了好嗎？至少還買得到特拉特捲……」亞梨一時沒有辦法吞下這口氣，但是發現自己的說法或許也得罪了可能居住在這裡的這個人，於是越說越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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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棠犽向兩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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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也說得太過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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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特捲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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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居然有人不知道什麼是特拉特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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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甜食的人確實可能不會知道啊。」一旁專心製藥的菲諾忍不住吐槽，他將磨碎的獠牙和水拌在一起，夜狼首領的牙齒碎屑融進水裡產生黏性，不停攪拌就會逐漸凝結成一團膏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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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則是很認真地跟棠犽說明特拉特捲是一種家常甜食，作法是將長條形麵團反覆交疊捲成麻花的形狀，因為外觀很像雙頭特拉特魔蛇，所以被稱為特拉特捲，有油炸和烘烤兩種類型，她自己是比較偏愛油炸得金黃酥脆，再灑上大量糖粉的特拉特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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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就是人間美味，生命的食糧啦，有機會你一定要吃吃看！」說到興頭上，亞梨口水都快滴下來了，她還抓著棠犽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激動地晃來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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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將藥膏塗在棠犽的手臂傷口上，塗抹均勻後再用繃帶纏繞包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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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應該暫時可以不用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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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注視著被妥善包紮好的手臂，棠犽老實地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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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講了太多特拉特捲的事情，我肚子都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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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來做晚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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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那個肉可以給你們吃，作為這個的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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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舉起包紮著繃帶的手臂，示意兩人桌上那包魔狼肉可以給他們加菜，卻看見兩人面有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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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肉食性魔物的肉不太好吃耶……就算加了一大堆辛香料，味道還是會很腥。」亞梨想像魔狼肉的口感，突然覺得食慾都減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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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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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常都吃了什麼啊……？」看見棠犽真心困惑的樣子，連菲諾都差點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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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當天殺了什麼就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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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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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早上採集的食材還有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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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今天我可是很努力採集了很多喔，今晚沒有魚，就來吃五色鳥的蛋料理當主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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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與菲諾開始張羅起晚餐來了，沒有人去動桌上那塊魔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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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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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棠犽讓亞梨和菲諾在閣樓的床鋪休息，自己則坐在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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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些意外兩人並未對他提出任何疑問，關於這個詭異的城市，還有他獨自待在這間小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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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既然他們是來自那個村莊的旅人，或許也對這些事情見怪不怪了吧。居住在鄰近禁區的地方，被眾人指稱為化外之地的地方，會是什麼樣的心情，答案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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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魔力集中在手臂上的傷口，感覺傷口逐漸凝聚起來，過了一會兒，棠犽解開繃帶，看見傷口已經癒合了，看樣子他已經越來越能熟練使用這個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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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手掌握合幾次，確認手臂肌肉的狀態，雖然也可以依賴潛伏在體內的這股力量去治癒傷勢，但是如果要一併清除滲入全身的毒素，會一次消耗太多力量，多虧了那個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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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拆下的繃帶落在桌上，起身披上黑色斗篷，棠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便離開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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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循著這幾天調查到的線索，來到了鐘塔附近，前幾天刺傷他的那群人，應該就是潛伏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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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座鐘塔會勾起他心底不願回想的記憶，但還是不得不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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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塔只有一個路口，既然已經掌握敵人的數量了，棠犽決定直接闖入，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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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磅——！」一腳踹破上鎖的老舊木門，發出了木頭碎裂的聲響，在微弱的燭光之下，粉塵四處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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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你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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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以為用那種憋腳的結界就能隱藏行蹤嗎？」棠犽單手握住背後的劍柄，走進鐘塔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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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墨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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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傢伙不是昨天才中毒箭？怎麼又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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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棠犽突然眼神銳利，冷酷的血色眼眸像在一一鎖定眼前的敵人：「喔，這麼說來昨天那傢伙是你們的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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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我才不要跟他打，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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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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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話的人還來不及逃走，他的同伴也來不及回話，棠犽的身影便迅速出現在他們旁邊，發出膽怯哀求的那人已經倒在地上，在另外一人準備再度開口前，巨劍也已經從他的腰際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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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在一樓守夜的人，棠犽繞著鐘樓的階梯往上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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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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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這時，突然他的腦海裡浮現許多碎片化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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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滿月、鐘塔頂樓，以及被敲響的最後一下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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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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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一陣反胃與暈眩，棠犽停下繼續往上爬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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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這裡的景象，這座鐘塔的一切，讓他回想起那段不堪且殘破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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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升起的紅色滿月，詛咒了這座城市，帶來了那一場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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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他視如己出的養父，還有他以為會是一生摯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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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碎片都是他被這個世界背棄時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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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芭捷頓，這個城市也曾經有過繁榮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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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被收留在孤兒院的棠犽，在五歲那年遇到了他的養父，當時是負責治理普芭捷頓的貴族——墨洛法一族的當家弗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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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養父，弗雷非常寵愛棠犽，因此很快得就打開了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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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作為一城之主也很積極地在管理城市，即使普芭捷頓與王城有段距離，但他仍經常奔波兩地，出入王城只為替居民爭取更多的資源，保護城市不受禁區的穢氣之力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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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心讓棠犽一個人待在城裡，再加上棠犽也十分黏他，出城時他都會把棠犽帶在身邊，也因此讓棠犽有機會與居住在王宮的小王子結識，年紀相仿的兩人還成為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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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美好景象卻在棠犽十歲生日時瓦解了，那天普芭捷頓的空中突然升起了紅色滿月，紅色的月暈染紅了天空，在赤色月光的照射下，一場血腥的殺戮也在這座城市被迫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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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戰打破了一直以來棠犽的養父努力維持的常軌，失序的平衡也讓藏匿在棠犽身上許久的宿命漸漸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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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與鮮血都流得太多了，滲透了週而復始的仇恨，早在任何人察覺前，命運的齒輪就被悄悄推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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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場血戰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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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的人都死了，獨留一地的無盡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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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之後日光也不再照進普芭捷頓，深愛著世界萬物的世界之神都放棄了這個可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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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的是每天入夜都會升起的紅色滿月，紅色月光是這裡唯一的光源，永遠映照著這裡被無數人民與戰士踩踏過的石頭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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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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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器劃破空氣發出了聲響，終於讓棠犽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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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捕捉聲音的來向，在最後一刻躲過了從黑暗中射出來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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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身經百戰的戰士，雖然早已習慣在黑暗中戰鬥，只是現在回憶擾亂了思緒，於是他決定再次利用體內的那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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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今天幫他癒合傷口的力量相同，他將在體內流動的力量匯集到雙眼，眼前的視野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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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層樓有三個人……兩個持劍，一個弓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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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藉著力量讓他能看清楚眼前的敵人位置，棠犽恢復了本來的攻擊速度，斬殺了在暗中伺機而動的敵人，最後來到頂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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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有一個身著黑色輕裝的男子，背對著棠犽，男子腳邊有四個小孩依偎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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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次抓走的小孩只有這些嗎？」棠犽舉起巨劍，質問眼前的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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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的墨洛法，即使落到這種下場，還是相信著世界之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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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棠犽衝上前，一把掐住男子的喉嚨，將他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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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掙扎吧……就跟你的父親一樣，祂早就已經拋棄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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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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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取得真神的力量，人類才有希望——！看啊！那兩個小鬼，身上正流動著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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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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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看了一眼蜷縮在角落的孩子們，有一對男孩和女孩，兩人年紀看起來都落在十歲上下，兩人身上爬滿了深紫色像是符文或是斑點的東西，在黑暗中發出不祥的微光，在他們身後還有兩個年紀更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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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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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想趁隙用匕首刺殺棠犽，但是被棠犽迅速地揮劍斬斷了他的左手，男子的斷手落在地上，手背上有一個小型的藍色蝴蝶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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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做的，只有等待真神回歸大地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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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就是因為你們如此軟弱，才會讓真神直到今日都無法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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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沒有回話，他沒必要與眼前的人爭執何謂強大，説到底，就算神回歸了，也不會為他帶來救贖，他只不過是被動接受了落在自己身上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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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被賦與的神之力有多強大，現在就展現給你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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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說完，使出所有魔力圍繞住全身，奮力推開棠犽，掙脫那隻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接著便從棠犽的眼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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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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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往下探看，只見男子的身影宛如黑點越變越小，最後落入街道之中，四肢往不正常的方向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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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在意男子話中的含義，棠犽還是先去查看了孩子們的狀況，但是那兩名男孩和女孩已經不在角落，他蹲低想要確認另外兩名幼童，卻發現他們早就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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