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些狐狸♡怪談&恐怖故事 - 第八根蠟燭 ── 《午夜狐魅》【R18】

偌大的病房外，是凌亂的腳步和刻意放輕的談話聲。

一走進病房裏，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隨而來的是一股陰冷、寂靜的氣息。

病床上躺着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呼吸帶着粗重的氣喘聲。

亞道夫是老人的名字，昏黃暗濁的雙眼努力的頂着沉重的眼皮，死死的盯着坐在旁邊的男人，也就是他與太太伊芙琳鍾愛的孩子，亞倫。

日以繼夜的照顧早就讓亞倫心力交瘁，雙眼滿佈血絲，面色蒼白，神情恍惚。

亞倫在病房寸步不離的舉動，一切都落在亞道夫眼裏，儘管那只是一道模糊的身影，對亞道夫而言，那不是其他人，是他的孩子，亞倫。

對亞道夫來說，自己或許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自己並沒有參與亞倫的童年，也就是說，在亞倫快滿十歲的時候，才得知自己成為了一位父親。

或許是自己的失職，亞倫大多時候也是沉默寡言，父子之間也是甚少暢談。

雖說在伊芙琳生下妹妹安娜之後，亞倫時常在家人眼前一改常態，嘗試逗笑年幼的安娜，但也不見得與父親親近。

亞道夫隱約在亞倫身上看到自己年少的身影，真是一個倔強的傢伙啊！

亞道夫不自覺感到欣慰，可內心深處卻充斥着難以言喻的酸楚。

他與病魔纏鬥了幾十年，至今已是油盡燈枯，時日無多了。

亞道夫不害怕死亡，但恐懼帶著無限眷戀和充滿悲觀的死去。

就像昔日老爺爺在病床上一樣，懵懂無知的亞道夫焦急的看着老亞當瞪大雙眼，大張着嘴巴，仿佛呼吸不到空氣，又像是非常渴需要找水喝一樣，因窒息而撒手人寰。

那一夜，小亞道夫一家體會到比悲傷更悲傷的感覺，一種情感永恆的缺失，至今亞道夫仍難以忘懷。

就在此刻，亞倫抬起頭仰望對視，兩人卻有話難言。

「小亞倫。」亞道夫試圖打破父子之間的沉默，吃力的說道，「你長大了。你的媽媽和妹妹，最近怎麼樣了？」

「嗯。」亞倫淡淡的回應，「安娜最近工作很忙，很晚才回家。只是母親待在家裏最近總是唸叨著你，甚是掛念。」

半晌之後，亞道夫緩緩地說：「亞倫，我知道你打從心底裏有很多問題要問，例如當年我兩次失蹤的真相⋯⋯」

聽過話來，亞倫臉色微變，在看到亞道夫吃力的動了動手指頭，又欲言又止。

「小亞倫，你知道什麼是恐怖嗎？」

「血腥？」亞倫支支吾吾地說。

「不全是。」亞道夫吃力的說道，「是未知的出現超越我們的認知、理解。」

亞道夫沒有理會亞倫一臉迷惘的模樣，接着說道，「生而為人，自大、愚蠢無知，也是直到我遇見一頭狐狸才越發相信。」

「狐狸？」亞倫心裏不斷琢磨，是什麼品種的狐狸讓亞道夫產生這種感覺。

「會魔法的狐狸。」亞道夫顫抖的說道，「吃人不吐骨頭！」

「怎麼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亞道夫說道，眼神越發凌厲。「我問你，奶奶對你來說是一個怎樣的人？」

亞倫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回答道：「慈愛、平易近人？我記得奶奶那一次80歲的壽宴你也有去敬酒⋯⋯」

「那是我裝出來的。」亞道夫閉起雙眼說道，「你知道你的奶奶，其實不是因為心臟病發而過世嗎？」

「怎麼回事，您是不是腦子燒糊塗了？」亞倫顯得有些擔心。

突然間，亞道夫睜開雙眼，眼眸之中重新有了強烈的光彩，彷彿瞬間恢復了活力。

「亞倫，你聽我說。」亞道夫說道，「你親愛的奶奶在60歲時已經過世了！」

「是我親眼看到那頭狐狸生吞活剝了一個活生生的老人。」亞道夫繼續說道、不自覺的攥緊拳頭，「那是你的奶奶啊，我當時就藏在樹叢裏一動不動，頭皮發麻，也是身上覆蓋著冰冷的泥漿才逃過一劫。」

「那⋯⋯那⋯⋯，可是壽宴上的奶奶您怎麼解釋？」亞倫內心透着侷促不安，驚恐說道，「畫皮？」

「她是那頭狐狸所化的。」亞道夫吃吃的笑道，「還有，又有誰比親生兒子更熟悉自己的母親，就是因為那一次壽宴我才發現了貓膩！」

「此話從何說起？」亞倫托住頭說道。

「如果是真的話，你的奶奶在壽宴絕對不會享用那碟韭菜爆肉。」

「這話什麼意思，您 ⋯⋯ 下毒了？」亞倫問道。

「不，並沒有。」亞道夫說道，「相反我還特意囑咐廚子少放調味料，要保持鮮味。」

「那您怎麼肯定那個是奶奶假的？」亞倫咬緊牙關、絞盡腦汁的思考，「難道⋯⋯ 食物本來就是毒？」

「聰明。」亞道夫解釋道，「我的母親對韭菜會有嚴重的過敏反應，更何況吃了一整碟韭菜爆肉？」

「所以我更加斷定了壽宴上的奶奶肯定是那頭狐狸所扮。」亞道夫緩緩說道，「只是⋯⋯」

「怎麼了？」亞倫疑惑的問道。

「只是⋯⋯太便宜那頭狐狸了。」亞道夫哀聲嘆氣、餘光悄悄望着牆上的時鐘，「雖然在葬禮親眼看着被火化成一杯杯黃土，心裏卻不是很滋味。」

牆上的掛鐘不快不慢的轉動着，眼看着時間快要來到午夜11時分，隱約看到停在第59分鐘的指針，劇烈的顫動，然後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生硬的一秒又一秒倒退著時間，似乎預示著午夜的降臨代表某種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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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亞倫，我跟你說一個恐怖故事⋯⋯」

「有個女大學生結識了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

「他有一個奇怪的癖好，喜歡為其他漂亮的女孩拍攝。」

「但不久之後就會把照片換上黑白風格，說是作為一個攝影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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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回復正常的時鐘，亞道夫按捺着心底的驚訝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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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夜裏，這個女大學生提議為男子拍照，打開手機的閃光燈。」

「咔嚓一聲，女大學生赫然發現夜景中男子的照片，瞳孔出現獸類的豎瞳！」

「男人只見女大學生臉色蒼白的樣子，吃吃地笑道，我好看嗎？」

「一段時間之後，文集上又多了一張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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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亞道夫仔細觀察着亞倫的反應，直到時鐘的時間來到午夜，夜幕中的神秘籠罩着整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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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究竟想說什麼，父親？」亞倫似乎壓抑着什麼，指甲撓著發癢的皮膚。

「小亞倫，你知道嗎？我們家族的血液裏流淌著狐魅的詛咒，在某一日女人會被吃掉，而男人就會被吸成人干，不過對男人來說，那將不是享受肉體的歡愉，相反是極致的折磨、沉默的痛苦！」

亞道夫看着亞倫臉上不自然的神情，擔心着他是否驚嚇過度，便說道：「太晚了，小亞倫，我親愛的兒子，該回去了。」

「父親，值班醫生還未來，再等等吧。」

「他們不會來的。」亞道夫吃力的說道。「他們不會打擾我們父子相聚的。」

「這話什麼意思。」

「你知道什麼人才能保住一個秘密？」亞道夫厲聲道，「是死人，當初還是我親自教你這個道理！可惜⋯⋯ 你不是一個死人。」

亞倫看着亞道夫胡言亂語的樣子，一時之間感到不知所措。

亞倫趕忙打電話給安娜，讓她過來幫忙處理這邊的小狀況。

「你告訴安娜了？」亞道夫說道，「也好，讓她來見我最後一面，咳⋯⋯咳⋯⋯ 論才智，我是真的比不上那頭狐狸。」

「算了，小亞倫，留下來吧。」亞道夫苦笑道，「我快不行了，有些事情跟你說，就沒有任何遺憾了。」

亞道夫拿過暖水杯，小口小口的喝着。

「我離開了當時懷孕的伊芙琳，那一次我去到那裏好不容易才能親手毁掉那頭狐狸，割去狐皮，然後拿着汽油澆在遍體鱗傷的肉軀上。」亞道夫說道，「我丟了一根火柴，然後森林裏便傳出一道凄美的歌聲、奇怪的肉香。」

「這⋯⋯這也太殘忍了吧。」亞倫全身顫抖，彷彿不敢相信眼前躺在病床的老人做過這種慘無人道的行為。

「亞倫，你要清楚，那頭狐狸視人命如草芥，怎麼可以行婦人之仁？」亞道夫深吸了一口氣，眼睛一眨，看到亞倫雙眼裏的豎瞳不禁長嘆，片刻之後繼續說道。

「明白我一開始為什麼要你來醫院陪伴我？」亞道夫熱淚盈眶的撫摸着亞倫的臉龐，「因為你是我和伊芙琳的寶貝，我想留下你，我的小狐狸⋯⋯」

亞倫彷彿明白了什麼，赫然的迅速掃開面前粗糙、全是皺紋的手，退後了幾步。

「你早就知道了？」

「我早就懷疑你了，在獵殺那頭狐狸之前，我在一間密室找到一本狐妖怪談。」亞道夫神情激動的說道，「要不是我的無能，我的奶奶就不會⋯⋯」

「狐妖怪談？」

「你知道我在裏面發現了什麼嗎？」亞道夫說，「你們的秘密⋯⋯」

接着亞道夫的一句話，讓亞倫惱羞成怒，再也藏不住身形，露出頭上那雙狐耳、背後那六條肥大的尾巴。

「你竟然真是狐妖？」亞道夫始料未及，最擔心的局面還是發生了，吃力的說道。「我的兒子在哪裏？」

「人類，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亞倫是我，我是亞倫。」亞倫怒極反笑的說道，「狐息轉生咒？那本書你是在哪裏找的？」

「這不是很重要。」

「不，這非常重要！我要親自燒毁這本書，否則⋯⋯」亞倫語無倫次的說道，「否則，我會讓你的女兒為你陪葬！」

亞倫內心的怒意覆蓋了殘存的理智，喪失了應有的判斷，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亞道夫是看著亞倫長大的，他不理解這個孩子會有這麼大的怨恨，不清楚他為何這麼大的轉變。

作為一個父親，他不要求自己的孩子原諒自己殘忍的行為，但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殘害自己的手足，畢竟伊芙琳與安娜是他唯一的眷戀，而亞倫這番話正深深的紮在亞道夫的逆鱗上。

「你知道的，我本來就是一個將死之人，我不害怕死亡。」亞道夫深深的凝視着眼前扭曲的人臉，艱難的說道。

「是嗎？我不在乎⋯⋯」亞倫揮動鋒利的雙爪，劃過亞道夫殘弱的身軀留下深可見骨的血痕，淡紅色的血液染紅了病牀。

「你⋯⋯你會⋯⋯後悔的。」話畢，亞道夫望着門口的身影，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啊！！！！！」門口傳來一道女人尖叫聲，只見那女人跌坐地上，掩面而哭。

這個場景與亞道夫小時候何曾相似，冰冷的恐懼成為身體唯一的溫度。

浴血的亞倫轉過頭來，一步一步靠近那只羔羊。

「嗚⋯⋯你不要過來啊！」安娜不願相信眼前目睹的一切，這真的是她的哥哥嗎？

她沒有力氣站起來，只有不斷向後退，嘗試不去激怒面前的怪物。

漸漸的安娜被逼進角落，心裏暗想：完了，我可不想成為食物。

「安娜，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那我就⋯⋯」

亞倫掄起右臂，月光下的猩紅利爪變得更為妖異，然後用力揮下⋯⋯

安娜驚慌的看着頭頂上的凶險，蜷縮著身子、無能的掙扎。

「讓⋯你⋯⋯」話還沒有說完，安娜的手鐲放射着耀眼的光芒，一只金光小鳥透體而出，化作神火包著眼前的怪物。

「金眼神鶯！」亞倫看著身體被火焰一寸寸吞噬，疼痛刺激著理智的回歸，也讓他感受到上一世被火燒死的感覺。

午夜的時候，狐魅的肉身非常脆弱，但是強大的靈魂和修為讓他們能夠逃出生天。但是金眼神鶯是狐魅的剋星，其神火可以把無形的東西也能燃燒殆盡，尤其是九尾狐，更何況亞倫只是一個小小道行的六尾狐妖？

「人類，這是你最後的佈局嗎？」亞倫耗盡力氣說完這句話，再也忍受不了劇烈的痛苦，化作焦炭倒在地上。

安娜空洞的眼神望着眼前的情景，似乎還未從惡夢醒過來。對於她來說，惡夢才剛剛開始。

不過對亞道夫來說，這或許是苦難的終結、一場人性盛宴的閉幕。

病房上沾染的不滅神火，地上狐形類人的焦屍，讓這個奇案廣為流傳，安娜成為唯一的目擊證人，卻不肯透露半分資訊。

就這樣，奇案不了了之，恐怖就像病毒傳染整個城市，

某一天，一位小說家在網絡刊登了一部恐怖小說作品，試圖揭露這個充滿詭秘的世界的冰山一角，命名為——

——《午夜狐魅》

手鐲謎團 ——來自遙遠的東方，一間古老寺廟祭拜後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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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恐怖的血腥是血親之間的相殘，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c7uldULm

最血腥的恐怖是人性之間的博弈，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7NVOfQYf

人性留存，一念之間。

— — 摘自憶永《作者文集》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36chYN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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