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 秦鏵（2）

煙雨渺渺，千里冬陽照，

殘陽斜斜，飛花雪中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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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急促的馬蹄在夜裡響起，馬上的人跩著一封奏旨，在雪地裡拚命駕回北原秦府：「再慢一點就來不及了。」

兩盞茶前，這人還在努爾哈赤的帳子內：「報！門外有自稱大明使者，挾奏旨來報！」

「讓他進來。」

只見來人面色雖蒼白，兩頰卻是胭脂氣色，說不盡的嬌豔卻是個男子。

「余乃大明禮郎部左尚書。」

「現在的大明已經淪落到讓男妓來求和了嗎？」

面前的人，正是努爾哈赤。

按耐住怒火，左邢緩聲說道：「余僅代表大明，同金國求和。」

「白銀四萬餘，布帛上百匹，美女五十。」那長長禮單，似乎沒有盡頭

口乾舌燥的最後，左邢看向了最後一欄，傻住了：「北原一州。」

朱寒讓他秘密來執行這件事的時候，可沒曾告訴他要割掉北原。這可是秦鏵的故鄉，秦家的領地。

努爾哈赤看著左邢，奸笑道：「北原？那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先撤兵。」

「不過，明日的寅時，我的軍隊就會駐紮進北原。那些士兵燒殺虜搶，我可沒有心力去管阿？」

北原不大，但上上下下也有千餘戶人家，再加上一個秦府，照努爾哈赤這種作法得先全部撤到楊州去，現下已是亥時，怎麼可能全部撤走？！

左邢暗罵一聲，衝出營帳跨上馬背，駕過了白雪紛飛回到了秦府。

進了秦府，左邢在走廊上跌跌撞撞，遇見了謝駟鶴

「先生？！」「小謝，你等等。」左邢按住奔來的謝駟鶴的手臂，四處張望著找著秦鏵。

「秦鏵！！！！快出來！！！！」

「左邢？」秦鏵聞聲到來：「你不是被擄走了嗎？！」

「誰跟你說我是被擄走的？」「那天在街上逛著市集，兩個黑衣人把你帶走低聲跟你說了幾句，你跟著他們走了，之後兩天沒回來，不是被擄走是什麼？」

「來找我的是皇上的人，但是先別管這個！北蠻要進來北原了！」

「他們怎麼敢？！」秦鏵面帶微笑，卻在看見左邢慌張的神色後有點亂了陣腳：「不可能吧？」

「秦鏵。」左邢看著秦鏵，急促的道：「那些黑衣人給了我皇上的一封奏旨，讓我告訴努爾哈赤我們要用來求和的禮款，可是我念到最後，居然要再割一塊地給北蠻。」

「朝廷把北原割給了努爾哈赤？！」

左邢點點頭：「秦鏵，對不起。」

秦鏵晃了晃，重心不大穩，像在風裡被吹的殘破的紙鳶，隨時都要墜下，

左邢沒看過秦鏵哭，可是他哭了：「那你為什麼看見了北原，還要繼續念下去？」

「北原是我的家啊左邢！我的家！！我爹我娘全因為那個狗朝廷葬在了這，你現在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嗎？！」

「秦鏵，這是皇上的決定。」「皇上？滿門抄斬，我差點也死在那場劫難裡，我盡心盡力拯救著大明，皇上還我什麼？」

「秦鏵！現在重要的是把北原的人民撤到楊州去，我跟旗興走南門，小謝安筑走東門。」

左邢難得的動怒了，不是對秦鏵，就單單只是對世道不公。

「先生，我想留在這陪秦鏵。」范安筑低聲道

「好吧，我跟小謝走東門，旗興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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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邢跟謝駟鶴拿著廟會在用的大鈸，帶著秦府的僕人敲鑼打鼓了一路

「北蠻夷狄寅時進城！眾百姓儘速撤至楊州！」

驚醒的父母搖醒孩子，瑟瑟發抖的收拾著行囊

有人不怎麼相信，爬起身張望了一會兒，倒回去續夢。

行到北門時，有個小孩擋住了左邢：「你在騙人！我爹爹說過，有他在沒人可以攻進北原！」

那小孩指向高牆上的一排弓箭手，趾高氣昂道：「看見了嗎？我爹是徐亮！」

「孩子，皇上把北原割給了北蠻。」謝駟鶴道：「你叫你爹也趕緊逃命吧，他們寅時就要進城了。」

那孩子顯得不怎麼服氣，這時，有個婦人跑了過來將他抱起：「徐小亮！差點找不著你！」

「娘！這些人在騙人！爹爹說過北蠻進不來的。」

那徐小亮的娘拍著孩子的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領著孩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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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口人山人海，浩浩蕩蕩向著楊州移去，城中還有些許打死不走的，說是要同進城的蠻人死命一搏。

左邢終於繞回了東門與旗興會合，這時，一陣鐘聲讓眾人驚訝的抬頭

那是秦家的古鐘，從宋朝就矗立在這，往往只在祭祀或打仗時響起。

秦鏵一身白衣素服，舉著火把，在陰沉的夜晚格外刺眼

大鐘響了，響了最後一次

「我累了。」

他倦了，對這世間萬物的不公，對這天下的貪腐

「我沒守住秦家，是對不起列祖列宗，對不起北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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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成了一片火海，自始至終，沒人再見著秦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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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四面，旌旗入北原，馬鳴蕭蕭喧，

赤色滿天，浴火共流連，文非韜武不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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