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恆盯著這麻煩的傢伙，反覆地深呼吸，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這不是煉製新手杖的材料嗎？要是丟掉了又要再找別的材料，多麻煩……
最好就是哄得這H-0001一直乖乖跟著他，不再發瘋追著他亂砍，也不對他打什麼奇怪的主意，在「宰掉」之前，順道研究一下他的真實背景。這裡是個魔法世界，要窺視潛意識比Madhouse更容易，不是嗎？
而且在Twin Towers裡哪個法師不養點魔物生物？比起Underworld裡建立教父權威或Madhouse裡「清洗」罪犯，控制區區一隻魔法生物可容易多了。
他丟了個清潔術，去除了H-0001身上殘餘的蛋液，然後拈著幼龍的脖子拎起來，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就叫Ignatius（註：源於拉丁語ignis，語意與火有關）好了。伊格，初次見面，我是你的主人，黑塔的死亡法師Rex，雷克斯。」
H-0001，也是伊格，呆住了。
按道理，誰被一個全身裹在黑袍裡的怪人摔了，被捏住脖子拎起來，怪人還朝自己陰森地笑，都得嚇到腿軟。
可是H-0001只覺似曾相識。
他在Underworld和Madhouse的記憶還在，無論是凌先生還是凌行雲，給他的印象總是傲慢的，像天生的王者，高高在上俯視眾生，和眼前的黑袍兜帽怪人奇異地重疊在一起。
他模糊的印象裡，也有一個人──不是死亡法師雷克斯，不是調查局專家凌行雲，也不是Underworld教父凌先生──有一個很像很像他們的人，曾經這樣拎著他，還給了他一個名字。
他好像記得，當時自己像地溝裡的老鼠一樣，骯髒又醜陋，神憎鬼厭。可是那個人肯親手帶走他。
【Emotion Regulatory System】Warning!!
Increased secretion of dopamine.
Tachycardia.
Analysis result: Happiness Lv.3
Refreshing…
Analysis result: Happiness Lv.5
Refreshing…
Analysis result: Happiness Lv.7
Please stop said behavior within 10s, otherwise……
（【情緒調節系統】警告！！多巴胺分泌水平提升。心跳加速。分析結果為【三級快樂】。重新整理……分析結果為【五級快樂】。重新整理……分析結果為【七級快樂】。請馬上終止相關表現及行為，否則……）
這鬼系統，怎麼連他開不開心都要控制？
更何況，他在邁德療養院聽完凌行雲痛苦又無情的遺言，明明在罪惡和空虛感中上吊自殺了，怎麼又活了過來，變成神秘的魔法生物了？
還判定他現在很「快樂」──什麼鬼？！
異常的感覺充斥著他的思緒。他覺得他從始至終都不了解這個世界，就像有厚厚的布幔覆蓋著真相。
他第一次不立即抗衡或逃避這個「系統」，嘗試在腦袋裡溝通。
「什麼系統，你解釋得清楚點──你常常說什麼啟動抑制機制，到底是什麼？」
那系統沒有再在他眼前跳出系統文字，只有聲音在他腦袋裡說話。
「用戶H-0001你好，歡迎首次使用查詢系統。即將啟動的方案編號為P003，強制截斷與多巴胺有關的中腦皮層通路、中腦邊緣系統通道、黑質紋狀體徑路及結節漏斗徑路。」
怎麼會叫他「H-0001」？這系統說的每個字他都懂，可拼成一句怎麼就聽不懂了？
「我不是什麼H-0001。」他無聲地抗議。
那系統聲音無視了他的抗議，繼續毫無起伏地說：「H-0001，請注意方案或會引致短暫頭痛及暈眩，因此建議先自我抑制……檢測到多巴胺水平回落。請繼續保持情緒系數平穩。」
「搞錯了吧？！都說了我不是什麼H-0001！我不需要這破系統！我命令你馬上離開或者消失！」
系統文字驀地又跳出來了。
【System】Invalid request!!
（【系統】要求無效！！）
「為什麼不行？我不是使用的人嗎？」
「本系統已獲得用戶授權，無權自行終止。此外，檢測到用戶接收文字H-0001時情緒區域異常波動，請注意控制，否則……」
凌衍之只得勉強接受了H-0001這個莫名其妙的身份，卻還是摸不著頭腦。
授權主動放棄控制權這樣的條款，自己怎會答應？完全沒印象答應過這樣的事！
不過，這系統明明可以恃著權力堅持「要求無效」就好，卻竟然解釋了原因，不像在騙他。
死亡法師雷克斯看伊格在他手裡發呆，嫌棄地又晃了晃他。
「蠢東西，怎麼沒反應？」
H-0001回過神來。他現在這模樣，沒有人養著一定會餓死，趕緊用爪子抱緊了那隻骨瘦如柴的手腕，以示賴著不走。
「很好。」死亡法師明顯被這個舉動取悅了，卻毫不憐惜地一揮手，噗通一聲，將幼龍丟進了旁邊煮著慘綠色魔法藥劑的大鍋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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