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卡短篇 - 机器人

我是一个机器人。

我是个智能机器人，我能够自主学习一切事物。

除了感情。因为我没有。

但我总会去搜索相关的内容，试图学习。虽然从来没有成功过。

网上说开心就笑，难过就哭。但我不知道什么是开心，什么是难过。网络搜索到的意思，足以让我揣摩别人的心理。

但也仅此而已。

我的工作就是替主人铲除反对他的敌人。他从来没有用自己的手碰那些人。他会给我指示，由我动手。

作为他的机器人，这是我的工作。

他是个优秀的研究员，一直在研究人工智能，但是很多人都不理解他。当时计划推行受挫，他一回家就会躲在房里，我看着背影，猜不到他的情绪。

那时候的我，还只是一个在他的帮助下拥有人工智能的家政机器人。

我在脑内上网搜索，有些专家说机器人没有感情，不懂善恶，因此让机器人拥有自主学习的人工智能十分危险。

我看懂了，但又好像不懂。我的脑内依旧在搜索「感情」相关的内容。

我好像有点懂了，我不可能知道那些感觉，因为我没有脑袋，不能思考。

人类依靠「思考」学习，而机器人是透过「演算结果」学习。

我只是一个死物，并不能拥有真正的思想，自然也就不能思考。

有一天他回到家将我叫到他身边。

「你去杀了这个人。」他将一张照片放到我面前，我在脑内搜索了他的全部信息，然后就出门了。

他是我的主人，必须照做。

我第一次杀人，系统学习尚未完善，但是没有留下证据或者把柄。

将刀扎入人体的时候血液溅到了我身上，见他动了我又补了几刀，直到他完全不动。我在那个人的家清洗了自己身上的血迹，还重新熨烫了衣服才离开。

怎么来的就要怎么回去，要是将血迹带到家里主人会给他带来麻烦。

我没有选择骇掉监控，而是像普通人一样避开摄像头的拍摄范围。要主动避开自己的嫌疑，直接入侵监控反而过于惹眼。

主人是人工智能的主力研究员。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买菜，回家，然后做饭。主人什么也没问，我也什么都没提。

几天后他开心的告诉我，初步的提案已经过了，他终于可以正式的研究人工智能机器人了。他当时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帮忙。

他说谢谢我。

我没有心，却好像听到了过度急促的心跳声。

后来主人要杀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越来越熟练。

有一天他在客厅睡着了。

我伸手想要碰他，却停住了。

有一种感觉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我无法动弹。

不知道体内的哪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要碰他。

你脏了，不能碰他。

我收回了手。

我第一次有自己的想法。我感觉到我的表情有了变化，好像不是千篇一律的笑了。

我走到镜子前，看到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眉尾眼角，嘴角都呈现下垂——我在难过。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难过。甚至不知道有什么值得我难过的事情正在发生。

人类难道也是这样，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吗？

家里的电脑响起警报声。

「人工智能38号濒临崩溃中，正启动删除程序。」

38号，是我。

删除程序，就是人类所说的死亡。

这时候的我在想什么呢？

我在镜子前看到了自己的表情，我解读不出来自己此刻的表情。

我的眉下垂，嘴却是笑了。

心里好像没有不甘，没有害怕，没有难过。

那种感觉叫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啊，不能继续陪你了。」

对不起，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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