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好的第七天 - 第三天—「第一次」的旅行

到了第三日，天空特別藍得出奇，像被某個天使用水彩溫柔地掃過，每一筆都乾淨無暇。幾朵軟綿綿的白雲懸掛高空，像海綿般輕輕飄浮，連空氣中都瀰漫着洗滌過的清新味道。

學校操場外非常熱鬧，皆因今日是全年最期待的「校外考察旅行日」。學生們成群結隊地聚集在操場，身穿運動服，手拿便當、水壺，人人臉上都掛住雀躍的笑容。而3C班今年旅行目的地是城門水塘。

念慈早早站在隊伍最前面，背着背包，眼神搜索人群，遠遠望向口中擔着麵包的向華揮着手。

「快啲啦，得返你未到！」

向華跑到她身邊，喘下氣：「對不起啊，遲了些少，昨晚睡不着，今天差點起不了床。」

然後他們一個一個排隊上旅遊巴，前面的健爵搶着講：「今日要影多啲相打卡，話唔定會撞鬼呀喂！」

終於走到位置坐下了，在身後的念慈主動坐在向華隔離。向華忍不住問念慈：「為什麼你不跟其他同學坐？」

「咩呀？我鍾意坐窗邊啫。」念慈扭吓身，望住窗外。

「你們旅行日真的是整天去山區嗎？我⋯⋯我以為會去主題公園那些。」

「邊有咁好命吖，主題公園要畀錢架嘛。學校都係慳住用，去行山又唔使入場費。」念慈笑着回應，手上拿着支水樽繼續說「不過我覺得郊外都幾好，可以呼吸下新鮮空氣嘛。」

「哦⋯⋯我都挺喜歡大自然的。」向華眼神閃爍，其實他以前在203X年，幾乎不會有這樣的地方比學生自由活動，全部活動都是有規範。

旅遊巴開始行駛，向華望着窗外飛逝的城市，內心的壓力暫時卸下，回想起穿越之後種種奇遇，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點解嘆氣啊？」念慈問。

「不知道，總覺得這個世界好不真實。」

「你講咩嘢唔真實呀？你講嘢好似外星人咁。」

「可能⋯⋯我真的是外星人。」向華開玩笑講。

「你成日都講啲怪嘢。」念慈皺晒眉，不過嘴角都忍唔住笑。

向華望着念慈，覺得她今日特別唔同，頭髮紮了馬尾，穿上學校短袖運動服和卡其色長褲，簡單自然。

去到山腳，班主任李老師高聲叮囑：「各位同學，記得準時返嚟，五點半集合，遲到唔等人！」

念慈、向華和健爵一組，沿着石春路往上走。沿途鳥語花香，樹木密密麻麻，樹葉被微風吹到沙沙聲，周圍的空氣與城市比較簡直截然不同。

「我哋行快啲啦，睇吓有冇位可以玩風箏。」健爵說。

「吓？你都幾老土喎。」念慈笑着。

走了一段路，山徑逐漸變窄，他們開始一個跟一個。突然間，念慈踩到地上的濕泥腳一滑。

「哎呀！」

向華立刻一手拉着她說：「小心點啦！」

念慈心跳加速，望着他一眼：「唔該晒。」

兩人望一望前面，先發現其他人已經走了好遠。

「咦，點解佢哋行得咁快？」

「沒關係，我們走快點就可以追到他們啦。」

但走了幾個小時，兩人仍然看不到其他同學。

「我們是不是走錯路？」

念慈四圍望一望：「唔係話有路牌嘅咩？」

但他們看起來完全偏離原本路徑，向華立刻拿出手機看了一會，居然沒有訊號。

「死喇，好似真係迷路⋯」

兩人嘗試沿路折返，突然風起雲湧，一陣大霧湧上山頭，天氣又開始轉陰。兩人停下腳步望着周圍景色變得白濛濛。

「死啦，行錯路啦！」念慈驚叫。

「不用怕，可能是小路。」向華假裝看手機希望念慈不用驚慌。

「你成日咁冷靜，好似⋯⋯唔係呢個時代咁。」

兩人於是坐在石上休息等待大霧慢慢散開。石頭上覆蓋一層薄薄水珠。風靜下來，只剩下遠處雀鳥叫聲，間中幾聲樹葉震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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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慈望着他，突然問：「你真係有冇啲嘢瞞住我？」

「我⋯⋯其實⋯⋯」

「唔駛扭擰啦，我都唔係三歲。」

向華咬一咬嘴唇，深吸一口氣說：「念慈，我要講一件好荒謬的事，但是我沒有騙你。我⋯⋯不是201X年的人。」

「你係咩意思？」

「我原本⋯⋯是來自203X年。」

空氣好像凝住的。念慈望着他靜了幾秒，神情認真，但跟着立刻笑了出來：「你睇戲睇到傻咗吖？仲未來人。」

向華看到她的反應知道今天並非適合告訴真相的時機。他於是也笑着說：「對啊，我真的最近看《回到未來》看到傻了。裏面的情節都背到起來了。」

「對了，你最喜歡看甚麼電影？」

念慈想了想說：「我就鍾意《鐵達尼號》啦，個男主角為咗救女主角惜身自己，嗰一幕真係睇到好感到架。」

「那你有喜歡的電視劇嗎？」

「咁當然有啦，就係《來自星星的你》。裏面男主角又靚又英雄救美真係睇到會想同佢結婚。」

「我又剛好也喜歡這套，單純覺得女主角好漂亮，男主角很帥，又會懂得超能力。」聊着聊着發覺對方好像是自己的理想對象。

念慈細聲問道：「如果你係未來人，咁你會唔會想回到過去？」

「一開始不想⋯但現在我都不知道。」

「點解唔知？」

向華望住念慈：「因為我遇到你改變了我。」念慈的臉頰瞬間紅透。

突然，天色轉暗，開始落起小雨。

「點算？」念慈急得四周圍望。

向華迅速拿出件外套，幫念慈披上：「快點找個地方避雨！」

他們在附近找到個小亭子，兩人坐在一齊，四周圍靜得只剩下雨滴聲。

念慈輕聲問：「頭先你講嘅嘢，都係真嘅？」

「是。我知道好難相信，但我真的好想告訴你，因為你是第一個令我覺得不會孤獨的人。」

念慈望向他，輕輕靠住他的肩膊：「我信你。」

「真的嗎？」

「我唔知點解，但我相信你。」

雨聲漸漸細落去，天空中慢慢透出陽光，竟然透出了一道彩虹。

念慈望住天空：「好靚。」

「是啊」

向華的手無意識之間輕輕碰到念慈的手，靜靜捉緊。

一個小時後，他們終於找到條正路，看見前面同學的身影。

健爵看到他們走過來立刻爆哭：「你哋兩個去咗邊呀？我哋周圍搵緊你哋啊！我仲以為你哋⋯⋯」

「冇事。」念慈打斷健爵對話，望着向華一眼，輕輕地笑了。

返程的旅遊巴上，兩人仍然坐在一齊。

車窗外的夕陽餘暉灑落，向華低聲講：「多謝你相信我。」

念慈望住佢笑咗：「我唔單止信你，我仲會陪你一齊面對。」

向華輕輕捉實她的手：「這個就是我最想留下來的原因。」

念慈靠住他肩膊，閉上眼，心入面說：「唔准你走。」

在這一刻，向華心入面也有一個聲音說：「我都不會走。」

兩人無聲的對話，仿佛身邊的笑聲、樹影、微風，都成為他們獨有的背景音樂。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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