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ly之短文 - 驚鴻夢·虛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頭，他是名伶，光鮮亮麗，故事的最後，他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唱了人生中最後一場戲。

雖然中間過程模糊，但是在迷迷糊糊中，他還是看清楚了一切。

夢裡的柳驚鴻，夢裡的他自己，有常人不可企及的天賦、有美貌、身姿優雅從容，可人生卻不怎麼容易。

他擁有過美妙抱負與野心，卻經歷一次又一次的摧殘，是背叛、是負心，亦是遺棄。

他成為過許多樣子，唱戲時演的是角色，不唱戲時演過曇花、夜鶯，幸好，兜來轉去，他最後還是柳驚鴻。

風雨連天，屋外狂風暴雨，冷風呼嘯而過，夜晚不寧靜。

柳驚鴻對於這個夢似是有些疑惑，坐起身，忽然發起了呆。

過了一會兒，他眼眶忽然溼潤，淚水伴著不解一起落了下來。

他身旁還躺著一個人，夢裡也出現過，是他的摯愛，杜月笙。

對方或許是淺眠，聽見了他細細悲鳴，伸手握住了白皙纖細的手腕。順著腕往上，捉住了手掌。

「怎麼了？」聽得出來還沒完全醒，帶著一絲鼻音與沙啞。

柳驚鴻沒有回答，擦乾了眼淚便窩進杜月笙懷裡。

黑暗中，杜月笙抹了抹他的臉，低下頭吻了吻眼角。

他不清楚柳驚鴻為什麼哭，以為是雨下得大，害得對方驚醒了，只好拍拍後背，輕聲安撫。

「別怕，我在。」

柳驚鴻捏著杜月笙的手臂，又往對方懷裡靠了靠，盡力感受體溫。

屋外雨停了，還是夜深人靜，庭院外的玫瑰花掉了一片花瓣。

在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某個無名者正欣賞著霸王別姬。

也許會感嘆時代變遷，白雲蒼狗。也許會畏懼時光流逝，不可逆。

可臥室裡的柳驚鴻只是淺淺笑著，與他的愛人一同入眠。

柳驚鴻想，夢裡的那個自己，花費了一輩子、經歷了那麼多痛，肯定只是為了一個自認圓滿的結局。

完成了曾經的承諾，為了杜月笙跳了一輩子的舞。對柳驚鴻來說，早已無憾。

而現在的柳驚鴻，造就了另一個「驚鴻夢」。

見愛人氣息尚未恢復平靜，杜月笙又輕輕啄了對方脣角，極輕極柔，猶如羽毛劃過。

柳驚鴻莞爾，闔上了眼。

如此，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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