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心合集 - 熊與魚_02

　　這一摸，我跟熊宇恒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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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他特別聊得來，下課時只要碰見都能打鬧上幾句。越是跟他熟悉，我越覺得那些說他兇狠、冷血、無情的謠傳都是笑話。他不說話時看著兇，加上臉上那道嚇人的疤，才會有他很可怕的傳言，實際上相處，熊宇恒講話很好笑，有他獨特的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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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那些傳言都是誤會。或許他的一些好朋友確實會抽菸去網咖，但他們都不是會打架的人。熊宇恒喜歡跟他的那些朋友們打遊戲，去幾次網咖也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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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他說這些的時候，手裡還有一瓶他送我喝的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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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宇恒那些傳言也替他吸引一些有特殊愛好的女生。他偶爾會收到不具名的飲料或是點心，他不喜歡吃就通通丟給我。沒辦法，吃的是無罪的，我就偷偷幫他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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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高三了，正是要準備學測的緊張時期。

　　每天看著許秀藩在我臉前讀書，我也有些耳濡目染，開始認真自習。我不討厭讀書，就是有點懶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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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次聊天時，我跟熊宇恒說我開始讀書了，想去K大讀管理。熊宇恒五官都被張大，看著我緩緩問到：「俞祐婉，妳沒發燒吧？」被我狠狠揍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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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宇恒不怎麼讀書。他成績不差、也不笨，就是不太喜歡。我說，不然你試試看，或許我們能一起上同一間大學，到時候一起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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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隨口說的，他居然深信不疑，也開始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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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唸書這件事情家裡父母都覺得很欣慰。我每次回家，以前他們對我愛理不理的態度，現在變成會關心我吃飽了沒。尤其我媽，她那副嘴臉，我看著就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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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家庭狀況不太穩定，這幾個月甚至有鬧離婚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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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我誰也沒告訴。家裡的事，我不好跟人訴苦。我的朋友們家庭都還算安穩美滿，我不希望我的家庭狀況被他們知道、擔心我的情緒。我今天回家，看見家裡地板亂糟糟的，猜到他們又開始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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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麻木了。以前會因此躲在房間偷哭，但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眼淚讓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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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讀書讀一半，我的媽媽走進我的房間找我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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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後說了什麼我都不太記得了，只清楚聽見她平淡地看著我，跟我說：「俞祐婉，我明天開始就不待家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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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話讓我的腦內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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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猜到會有這一天，但是來得還是太突然了。我握在手裡的筆不受控制地打顫，等我回神要準備睡覺，才發現我今天的讀書進度都還沒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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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祐婉，妳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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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今天第五次有人這樣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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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呆地看著在走廊上遇見的熊宇恒，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嗯。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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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看起來很沒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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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隨意點點頭敷衍他。那當然，我已經吃不下飯、也讀不下書一整天了。鄰近考試，我知道不能因為家庭變故影響狀態，但我還是提不起勁，看啥都興致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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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宇恒看著我，然後把他手裡的麵包塞到我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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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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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宇恒不等我拒絕，很快撒腿跑了。我看著還未拆封的麵包，沒有打開它，只是帶著它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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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秀藩在我上課時多次轉頭看我。我肚子已經餓到不停發出咕嚕聲，瘋狂引起大學霸的注意。我抬眼就可以看見許秀藩憤恨的小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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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體育課，照例在正式開始上課前需要跑五圈操場熱身。我已經快二十四小時沒有進食喝水，跑到半路的時候跌倒在地上。我餓得沒有力氣站起來，還伴隨著一陣陣的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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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祐婉！妳沒事吧？可以站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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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好友們紛紛停下長跑回來關心我。我想跟他們說沒事，但我沒想到自己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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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地，一個人輕鬆將我抱起，我為了不跌落下去，伸手環住抱起我的人的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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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視線難以聚焦，可我還是認出來了，抱起我的是熊宇恒。他沒有對我說什麼，只是臉色凝重地帶著我到保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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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健室老師檢查完，確認我只是低血糖跟疲勞過度，簡單幫我處理好跌倒時造成的擦傷就留我躺著休息。確認我沒有大礙，熊宇恒緊鎖的五官才放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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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來床邊，帶一把椅子坐在一邊，看著平躺著正休息的我，道：「中午我給妳的麵包妳也沒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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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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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心虛了。我偏過頭不想看他。他早猜到我沒有吃東西，才會給我那份他本來要吃的麵包。我其實都知道，但是看著他給的麵包，我依舊沒有任何食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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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訴苦啊？我最會當聽眾了。」他難得溫柔地說著，伸手幫我壓緊棉被的邊緣，將我包裹地牢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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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很少有人這樣直白的跟我說，讓我去依賴，我有些忍不住，眼淚在眼框裡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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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沒有什麼……不過是我爸媽剛剛離婚，我有點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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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他們就相處的很不好，常常在我面前吵架，我以為我已經做好迎接他們離婚的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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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熊宇恒，可是我還是好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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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說著，我已經因為哽咽，話都說不好。在同學面前哭真的好丟臉，我拉著棉被遮住自己的臉，把從眼框內流出的淚全部擦在保健室棉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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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間，我感覺到熊宇恒用他大大的手掌輕拍著棉被，隔著棉被，固定頻率的拍在我的肩膀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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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祐婉，我陪著妳。我們一起考大學，然後一起上課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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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天起，熊宇恒每天早上都會出現在我居住的社區。他等在我每天上學必經的路上，偶爾會提一袋早餐分享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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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熊宇恒的鼓勵，我很快調整好心態，繼續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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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測結束後的寒假，我跟熊宇恒一起出去浪了幾次。我跟著他去網咖玩他喜歡玩的線上遊戲，還在大冬天吃一支很貴、平常不會買來吃的巧克力雪糕，最後還去過遊樂場玩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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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我們大學會一起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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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樂過後的一天，在回程路上，我踩著夕陽餘暉，小聲問熊宇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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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實說，K大我可能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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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在我前方，大約半步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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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告訴妳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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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下腳步，向我招手。我聽他的話，向他跨出半步，我將我的右耳靠近他，能清楚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掃在我的臉頰上。他笑著對我說：「我的第二志願會填M大、第三志願填N大，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跟妳在同一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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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輕輕地用手肘撞他，開玩笑的對他說：「你搞笑啊？我當初隨便講講，你也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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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宇恒笑著：「沒辦法，我可能真的不想離妳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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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害羞。為了掩飾，我使力拍過他的後肩，笑他怕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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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臟蹦蹦跳地，我心想，俞祐婉，妳不要對熊宇恒心動，他拿妳當最好的兄弟呢！我低著頭，感覺到冬天的冷空氣拂過我滾燙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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