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光漂流納沃 - 6-3落雪與狼

　　從那高度摔下來，我沒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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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跑馬燈……不意外……根本什麼東西可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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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帝國肅清的是馬哈拉。被人洗腦，以為自己是英雄的，是六號複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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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無所有，只有一場敗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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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無所有，才能擁抱一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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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嚇！」無名士兵驚醒，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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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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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官漸漸回復，寒氣開始刺骨，他用毛毯裹住隱隱作痛的身體，同時環視四周。木造的屋簷抵禦外頭的風雪，草繩床板被汗水浸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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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底部的縫隙透出火光，那股微微暖意讓他理解，自己還在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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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哪裡……」努力想搞清楚狀況時，一名女孩抱著醫藥箱打開房門，看到他馬上轉頭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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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士兵撐起身體，自然地跨出步伐，想不到卻直接摔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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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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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邊發抖，邊往自己的下肢看去。只見大腿末端綁著一層層的染血繃帶，然後，就沒有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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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腳……咕……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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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眶溫熱，卻沒有多餘水分能流出；想要哭喊，氣卻卡在乾涸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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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腿的士兵就這樣縮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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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女孩帶著另一個聲音走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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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嗎……」老人用沙啞的嗓子說道：「榭娜，妳出去，把白菜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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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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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起來……」關上門，老人蹲到斷腿士兵旁邊，隻字片言地使用帝國語：「起來、回去、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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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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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起來、自己、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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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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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一直重複相同的單字。老人輕嘆口氣，俐落地拔出腰間的山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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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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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尖砍進木頭地板，在尋死之人耳邊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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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死，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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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丟下道具就離開，房門也沒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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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窯坑的火光刺痛士兵眼皮。他痛苦地伸出手，好不容易才探到握柄，拔起山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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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身朝上，雙手握著沉重鐵塊，將之抵於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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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了，毫無意義的人生……曾經試過反抗、曾經想走別條路，但如今，自己再也跳不起來，不如一刀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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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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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越是用力，手越是顫抖。彷彿胸口有個阻力擋著，利刃居然無法刺進那脆弱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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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死？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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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縷香氣飄過鼻尖，那是野菜與魚肉的甜味。凹陷的肚皮不斷反抗大腦，心想求死，肉體卻想求生。他一次又一次嘗試自刎，也一次又一次地敗給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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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惡！可惡！嘎啊啊，咕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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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怨的嚎叫，已經不像是人類所發出。斷足的野獸在地上掙扎許久，終於失去理智，丟開刀子往火光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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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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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理會害怕的女孩，老人盛了一碗湯丟在地上。銀髮野犬立刻撲向食物，毫無尊嚴地埋頭猛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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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好了，榭娜，那是最慘的懲罰……想死都死不成，老天爺不想輕易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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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捨棄所有人性，得到畢生最美味的一餐。複製體士兵臣服於自然，不再抵抗命運，就這樣趴在地上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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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等著他的是更多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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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我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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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雪地刺痛手掌和斷腿，陽光反射灼燒眼球。複製人戴著鐵口罩、鐵項圈，讓少女拉著他脖子上的鍊條出到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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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力抬起頭，他終於看清那兩張面容。嬌小女子目測十來歲，兩頰上有淡淡的紋面；老年人則是一頭蒼白亂髮，皺紋裡混著許多褪色的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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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妳教他工作，我去海邊抓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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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扛起漁網走進樹林。女孩低下身子，拍了拍新奴僕的臉頰：「砍柴，聽得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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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中已植入六號學過的努那語，複製人士兵沒有多想就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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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我叫卡涅特‧榭娜，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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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複製人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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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名字嗎……那……就叫你小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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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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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一切的他只想放空心靈、順從命令，趕快解開口罩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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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這些，傍晚以前砍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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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榭娜把奴僕栓在一堆粗木旁邊，擺好斧頭之後，拿了兩根木塊就進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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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意識到她們多麼沒血沒淚，竟然叫重傷患做粗工。小白低吼幾聲，試著用趴伏的姿勢單手握住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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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獲得地面支持站著施力，他只能靠著臂膀劈砍，折騰了好久才敲開一根原木，手上的皮都快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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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摧殘著破爛的雙掌，眼淚又不自覺地湧出。複製人邊哭邊拿柴、握斧、敲擊。沒得選擇，只能忍著痛敲、敲、敲、不停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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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煎熬的一天過去了。未達數量而減半的食物，接著，又是死亡般的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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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再次升起。榭娜用雪球砸醒小白，幫他處理傷口，丈量斷腿的尺寸後，又拉他去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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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稍微掌握到訣竅，依然是漫長的苦行。小白還是不停敲打木頭，直到太陽下山為止。這天的晚餐是火烤的四足動物，酥脆外皮與鮮美肉汁讓他暫時忘記疼痛。一日勞動，換取一餐溫飽，對馴化的野獸來說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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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好幾次日昇、日落，奴僕沒有閒暇去計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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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如往常的沉眠之中，小白突然感到身上衣物被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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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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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來！一個禮拜沒洗澡，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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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榭娜硬拖著複製人，把他丟進蒸氣繚繞的浴室。柴火把雪水燒得炙熱，女孩身上裹著粗布，一手拿舀盆，一手拿刷子，對蜷縮著的小白猛搓猛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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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嗚……為什麼……為什麼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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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原來會說話哦？為什麼……爺爺的命令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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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沖洗過後，複製人鼓起勇氣看向雙腳，發現膝部的斷面被堅硬物體覆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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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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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河邊找到你，爺爺發現你的傷口上包著變形石，覺得還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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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形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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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被大地選上的人，可以改變命運……剛好，我們也需要幫手，他都八十多歲了……洗完啦，自己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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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衣，回房。榭娜從雜物堆拿出兩根木棒，固定在小白的大腿末端，再給他一根樹枝當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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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著，走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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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太多，小白搖搖晃晃，利用三點撐地起立，沒能跨出半步就跌倒。這時，老人也開門進房，神色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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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榭娜……妳……幫他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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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成年，會保護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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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一點矜持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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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祖父碎念了幾聲，轉而端詳起倒地的奴僕。大難不死的士兵氣喘吁吁、表情扭曲，卻還是奮力撐起身體，試著恢復人類應有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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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看來，不用再綁鍊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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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卸除枷鎖的忠犬，勞動更加繁重。上山挑水砍柴、海邊撒網補魚等等。雖然疲憊，卻也讓他更加熟悉義肢，轉眼間，已經不用拐杖就能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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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上午，三人來到被稱為聖域的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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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榭娜摀著鼻子，因為此處瀰漫著不同以往的惡臭。老人從一隻擱淺的巨角鯨身上切下皮脂，嘆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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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海神大人的魚油，努那的珍貴資產……本來，牠們在壽命尾聲才會游上岸……自然死亡的海神會讓體溫下降，減少細菌繁殖，但是，受傷的就不會了……屍體內部產生廢氣，害組織都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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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丟掉變質的瑰寶。小白看著數不清的腐敗骸骨，很難想像那些就是擊退帝國艦隊的神性巨獸。這個淒涼景象，就是反抗軍勝利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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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因得果，我們只能順從……蘇拉，願妳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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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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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與祖父遙望海平面彼端，臉上帶著思念故人的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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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撿了些可用垃圾，他們回到隱居木屋。老人再次上山檢查陷阱，留著榭娜與奴僕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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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見到女孩拆解他過去所穿的帝國駕駛服，忍不住開口詢問：「妳們要一直住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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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爺爺的命令……他教會我很多東西，醫藥、科學、各種知識……其實，我蠻想用來幫助別人，但是他說外面太危險，人心太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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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妳的……雙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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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媽媽……」謝娜停下手，想起從祖父那聽來的往事，「媽媽生完我之後身體衰弱，撐不住游牧生活，過世了……爺爺覺得是首領的作風有問題，一氣之下就把我帶出部落……燧石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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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燧石……伊庫瑪。」努那雪賊，複製人聽過那個名號，也知道他們遭遇二軍團攻擊，敗逃到東北方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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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爸就是現任的伊庫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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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躺到地毯上，無奈地說：「爺爺到現在還會抱怨，媽媽為何要愛上他……我也不懂……伊庫瑪死守傳統，對自主求生很嚴格……我覺得，持續遷移的做法，還有那些成規，早就不合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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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要讓族群改變習慣……很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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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光靠我什麼都做不到，只能這樣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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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自然洪流，渺小個體根本沒辦法抗衡。窗外的呼嘯聲漸漸增強，小白發現自己好像第一次釋出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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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子沒事嗎？雪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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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有的……你剛是說『風雪』很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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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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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跟風雪不同呀。我的姓氏，卡涅特，是指落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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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都是一樣的東西，何必搞那麼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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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嘛……我們重視的，是它『現在』的狀態？應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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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複製人低頭思索。狂亂的風雪終究會塵埃落定，變成積雪，再化作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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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之上，時間才是主宰，他的『過去』已經過去，而他的『現在』，是否還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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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屋外傳來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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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榭娜立即起身開門，發現老人倒在門口喘息，厚重大衣底下不斷滲出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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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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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晚餐被一群畜生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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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畜生，是偏離正道的努那獵人。黑夜的風有如狼嚎，脆弱的生命只能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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