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殞落後 - 後巷的屍體

“不、不要……”

　　還沒確定垃圾堆裡男人的狀況，方澤陽便害怕得不斷後退，本能反應要他馬上逃跑，然而一轉身便撞到一個人。

　　“怎麼走得這麼急？是發生甚麼事嗎？” 來者正是早上才剛見過一面的刑默。

　　方澤陽沒有回答，陷入驚慌狀態的他一心只想逃離這裡。

　　躺在垃圾堆裡不知道是生是死的人令他聯想起被關在貨櫃裡毆打的片段。

　　那是自己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方先生？你怎麼了？” 直覺告訴刑默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他立馬架住方澤陽，不讓他逃走。

　　“放開我！哈嗯…呃──” 方澤陽劇烈的扭動着身體，但他的力氣明顯比不過刑默，看着被甩到一邊的拐杖，胸口開始發悶。

　　“哈──哈──” 方澤陽雙腳發軟，整個人幾乎要癱軟在刑默身上。

　　見方澤陽的胸口上下的起伏，還有混亂的呼吸聲這才察覺到他出現了換氣過度的跡象。

　　“嘿，看着我的眼睛，沒事的，不用這麼緊張。”

　　刑默捧起方澤陽的臉，盡量放輕自己的語氣。

　　“慢慢來，試着從腹部吸氣，調整呼吸。好嗎？”

　　“呼──呼──”

　　刑默那龐大的身軀剛好擋住了後巷，在他的低聲細語下方澤陽也漸漸變得冷靜。

　　　…………

　　之後的事方澤陽只記得自己被帶到警局的審訊室內等待做筆錄。

　　對。躺在垃圾堆裡的那個男人早已變成一具屍體，胸口上還被插了一把刀。

　　想起剛剛自己那狼狽的樣子全被那個只見過一面的小鬼給看到，方澤陽頓時感到一陣羞恥。

　　那小子是叫甚麼來着？好像是叫──

　　咔啦一聲，門被打開，肩膀上被人披了一件外套。

　　抬頭一看發現來者正是刑默，他依舊穿着便服，但多了警員的掛牌。

　　“我們又見面了呢，方先生你還記我是誰嗎？我是……”

　　“姓刑的，我知道。筆錄要做多久？我想快點回去。”

　　方澤陽眉頭緊皺，沒想到丟個垃圾還能遇到這種事，真是倒楣死了。

　　更要命的是一同發現屍體的鄰居還是個警察。

　　“不用擔心，只是問你一些簡單的問題，很快就可以走了……方先生？”

　　如果他懷疑兇手是我那怎麼辦？會不會要求搜查我的房間？不對，自己怎麼看都不像是兇手吧人又不是我殺的──

　　“方先生！”

　　刑默忽然衝着方澤陽大叫，把正陷入沉思的他嚇了一大跳。

　　“呃…嗯？”

　　方澤陽抬起頭，剛好對上了刑默那雙深邃的眼睛。

　　“方先生你還好吧？剛剛我一直叫你都沒反應。”

　　見方澤陽那捧着紙杯的手一直在顫抖，刑默伸手替他拿走了紙杯，以免方澤陽手一抖就把熱茶倒得到處都是。

　　“我、我沒事…要問就快點吧，速戰速決。” 方澤陽催促着刑默，審問室那幽閉又窄小的空間很容易令他胡思亂想。

　　“那好吧……可以大概說一下發現屍體前你去過哪裡了嗎？”

　　“醫院、便利店和長廊那邊吧。”

　　“那在上一個地點時你做了些甚麼嗎？” “沒有，我就一直睡到日落然而。”

　　筆錄大概做了五分鐘左右便結束，刑默帶着方澤陽來到大廳。

　　“接下來要等手續完成，一會就可以走了。”

　　正當刑默打算轉身就走時，方澤陽叫住了他。“你的外套……” 方澤陽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

　　“啊，這個你先披着吧，警局大廳的冷氣挺大的，着涼可就不好了，走的時候在櫃檯那邊還就可以了。”

　　刑默說着便離開了大廳。

　　方澤陽坐在椅子上，看着四周的環境。

　　多年過去，這裡感覺還是一點都沒有變過，就和他當初退休離開警隊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特別新聞報導，近日在廣場發現一名男子被人綁在柱子上，身上有多處被毆打的痕跡，經過身份查證，傷者是之前一起具有爭議性的誤殺案兇手，懷疑又是執行者所為。」

　　大廳內的電視機剛好播放着新聞。

　　執行者，一個專門對付走法律漏洞的神秘人，最近幾起傷人案都是出自於他的手上呢……

　　方澤陽將視線轉回前方，手指焦躁不安的在椅子的扶手上發出咯咯聲。

　　現在的他一心只想快點回去，這裡的人流對方澤陽而言實在是太多。

　　自從患病後方澤陽就對所有事物都很敏感，不喜歡多人的地方、討厭刺眼的太陽，更害怕幽閉的空間。

　　太窩囊廢了。明明之前那些大大小小的臥底任務都能完成，但這次撞倒了鐵板後就一噘不振的，現在更淪落得只能依靠藥物和酒精入眠，真是太窩囊廢了。

　　“快點讓我回家吧……” 成為發現屍體的目擊者已經夠倒楣了，方澤陽有氣無力的用手托着頭。

　　就在這個時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之中方澤陽忽然看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

　　“長官？”

　　總是穿著燙得筆直的西裝，習慣性的調整一下袖口鈕，那剪得利落、剛好能貼到警帽的頭髮長度……

　　“長官！”

　　方澤陽伸長了脖子，看着前方那穿着制服的男人。

　　是聽不到嗎？方澤陽叫了好幾次眼前的人終於沒有看過來，最後他還是靠着拐杖緩緩走上前。

　　“劉長官。”

　　方澤陽站在男人面前。劉學林，剛初把自己帶進臥底這個世界，亦在劉長官的訓練下成為一名出色的臥底。

　　但隨着夕陽落網，自己也一身病痛而退役，他與劉學林之間就再也沒有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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