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殞落後 - 碼頭上的兩人

碼頭上。

　　“這是水。趕緊給我喝下去，清清胃。” “謝謝……”

　　剛剛在路邊大吐特吐後的刑默顯得無精打采的，他接過剛買的礦泉水，小小的喝了一口。

　　“喝多點，只啜一小口有甚麼用？”

　　 “唔嗯！” 方澤陽抓住瓶身，強逼刑默喝下更多的水。

　　“咳咳…方先生你也太粗暴了……” 刑默被嗆得眼冒淚花，衣領上也因為灑出來的水而濕了一片。

　　“我有嗎？” 方澤陽故意裝傻，見到刑默如此狼狽的樣子，他的心情頓時爽快了不少。

　　誰叫這小子剛剛在大街上害他丟臉。

　　“酒量不好就別學人喝酒。怎麼樣？剛剛吐得還過癮嗎？” 氣消了一半的方澤陽順勢坐在刑默的旁邊。

　　面對方澤陽的冷嘲熱諷，刑默並沒有生氣，老實的回答道：

　　“我本來是想點果汁，但被老板逼着點了酒類……而且聽說感到苦悶時喝酒會好點所以我就喝了。”“啥？你從哪裡聽回來的？” “電視劇。”

　　“……” 方澤陽忽然覺得刑默笨得就像是個小孩子似的。

　　不，他明明就是個小孩子，不會看氣氛說適合時宜的話。真的是笨死了……話雖如此，但就連方澤陽本人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嘴角在上揚。

　　“不過長得這麼高大又帥氣的你也會有煩惱？” 方澤陽調侃道。

　　“就是因為這一點才煩惱！” 刑默猛地抬頭，好不容易退下的紅又再次出現在他的眼眶上。

　　“……所以說，你覺得因為自己的身份令到隊員們都把你當花瓶？” 方澤陽用手指敲擊着柺杖，發出一連串咯咯聲。

　　“嗯。因為我的姑姑是總督察，所以大家都不太敢隨便叫喚我去外出做任務，還總是給我文書工作、做筆錄……雖然現在在重案組那邊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但是……”

　　“但是？” “但是最近我暫時被調派到另一個部門，那邊的人見我是……”

　　“好了好了，我大概明白你的煩惱了。” 方澤陽打斷了刑默的話。聽到這裡他大約明白刑默苦悶的點了。

　　畢竟高層可是有親戚在，大家總會有點顧忌吧。更別說這裡可是看重階級的警局。

　　“那麼只要證明自己不是靠親戚不就好了嗎？少說話多做事，不要總想着討好別人。”

　　方澤陽一下子就戳中了刑默的痛處。

　　見刑默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看着自己，方澤陽只好再補充多一句：

　　“總之做你自己就行了，不用太在意其他人怎麼想。你就是太鑽牛角尖了，這根本就不是甚麼大問題。最重要是你要調整好心態，這一點警校沒教你嗎？”

　　方澤陽說罷用力拍了一下刑默的背。

　　“好痛啊，方先生……” 突然被打的刑默委屈巴巴的看向方澤陽。

　　“哈哈，下次可別讓我看到你蹲在路邊嘔吐啊，小鬼。”

　　平時的刑默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待人友善讓人看不出有甚麼缺點，但現在醉酒的他卻擺出一副無助又楚楚可憐的樣子。

　　這巨大的反差令方澤陽忍不住大笑起來。

　　“那……既然我都把自己的事說出來了，方先生你也可以告訴我當臥底時的事蹟嗎？” 刑默抓住方澤陽的衣角，小聲的道。

　　刑默實在是好奇得不得了，十年前的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他？

　　對於方澤陽，刑默一開始只認為他是個受心理疾病所苦的人，但自從上次看到他背上的傷疤後，他猶豫了。

　　曾經也有一個人為了救他而受傷。後來刑默也想跟隨那人的腳步成為了警察。但自從他加入警隊後那人卻消失了。

　　方澤陽就是那個人嗎？如果是的話又為甚麼會變成這樣？曾經那溫暖的太陽如今竟變成一顆死星。

　　“我？我沒甚麼好說的，就因傷提早退休啊。”

　　方澤陽指了指自己那半殘的右腿。

　　“幹這行甚麼好處都沒有，就算搗破了最大的幫派又如何？又沒人知道、沒人在乎。看我這麼落魄的樣子就明白了。”

　　方澤陽掏出從酒吧裡順走的一包煙，抽出一根叼在嘴邊點燃了它。

　　好久沒抽煙了，尼古丁的味道令他感到懷念。

　　“但現在我知道了不是嗎？而且……我也在乎你。” 最後一句刑默說得特別小聲，但還是被方澤陽聽到了。

　　“……”

　　只見方澤陽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數秒後他又吸了一口煙，對着月亮吐白霧。

　　“你喝醉了，連自己說甚麼都不知道。”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沒醉…唔…” 陣陣的海風吹得刑默身體發冷，忍不住往方澤陽身上靠攏。

　　“方先生……我可以靠在你身上嗎？我好冷。”

　　刑默的鼻頭泛紅，雙手攥著自己那薄薄的運動外套，企圖藉此保暖。看起來像個無家可歸的大型犬似的。

　　“你不介意我身上有煙味就請便吧。” 方澤陽聳肩。

　　“……方先生你可以告訴我為甚麼要當臥底嗎？” 靠在方澤陽身上的刑默悶聲道。

　　“啊？我跟你很熟嗎？” “那、那如果到時候我們變得熟絡你會告訴我原因嗎？”

　　“嗯。是啊。”

　　方澤陽漫不經心的回答，他知道醉酒的人通常都會忘記自己說過些甚麼，所以他也就隨便附和着刑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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