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特賴亞 Ⅰ - 間章不屬於凡人的交手

鏘——

兩把刀刃十字相交，擦出火花。

柔伊處於防守方，打平刀刃硬是接下垂直砍下的劍擊。

「很會耍小聰明嘛，竟然能讓我的8000萬跑掉，」男子加重力道，兩把武器開始喀啦喀啦的震動。「妳真的是AI嗎？」

「與你何、干！」

她瞬間傾斜刀刃，利用對方向下施加的力道讓對方的劍沿著自己的刀刃滑動，嘰嘰嘰嘰地摩擦著。

終於，兩鋒脫離，男子的劍鋒陷入地面，柔伊稱著他僵直時水平砍向他，但對方可不是省油的燈，他放開握劍的手蹲下躲避她的揮擊，再用腳掃向她的小腿。

她踉蹌了一下，背對男子。

「嘖！」

當她正想轉身，血刃直直刺向她的臉，她偏頭閃過，劍刃破風的聲音格外嚇人。她往後退了幾步，離開男子的攻擊範圍。

幾束頭髮被切斷，在空中飛舞。

自己空有力氣，打不贏技術高超的對方，勢必得找到弱點，還要再拖延一陣子。柔伊重新擺好架勢。

「哼！沒想到能跟一具人形過招這麼久，妳不斷地在防守，我準備脫身時卻硬是纏過來，妳在為妳的『大小姐』拖時間吧！」他握劍空揮了幾下，嗯，今天手感不錯。

「那我就稍稍奉陪妳的遊戲囉——」他衝向柔伊。

好快，幾乎跟不上他的動作！

柔伊將性能調整至最高，卻還是略遜一籌，拼命接下並卸力，但還是節節敗退。

鏘！鏘！鏘！鏘！

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接二連三地襲來，柔伊根本沒有回擊的機會。

左手的一塊包覆部件表面被削了下來，但不見對方的劍有受到任何阻礙，可謂削鐵如泥。

唔！絕對不能被砍到！見到那平整的切面，柔伊下了結論。

她讓自己失衡，直直往後倒，頓時目標的血刃撲了個空，慣性帶著男子往前，逼迫他跨出幾步來平衡自身。

「哈！真有一套！那麼——」

他無視迅速爬起來的柔伊，逕自衝出小巷。

「別跑！」

柔伊追了上去。邊跑邊確認先前抱住阿瓦特時在她領口安裝的定位器兼竊聽器。

她在一個地下道裡，靜止不動。

可惡！快起來啊！

繼兩發全威力手槍彈後，她還捕捉到一聲槍響，很小、很沉悶，應該是裝了消音器。看來她出事了。

不知不覺，柔伊來到了一個圓形廣場。

紅髮男子就站在那裡，從容地看著跑過來的她。

兩人握著武器對峙。

某些好事者喊著「決鬥囉！」，不少血氣方剛的拓荒者紛紛趕來，在眾人的圍觀之下，此處儼然成為一個小型競技場，有些有生意頭腦的人還開起了賭盤。

如此隨心所欲、野蠻、同時也質樸的行為是法外之地特有的光景。

「我叫洛伊德，」紅髮男子報上名字。「『暴徒』洛伊德。」

國際通緝犯底1455327號，著名走私犯，殺警數百人，各國頭痛人物。柔伊瞬間查到這人的來頭。

「⋯⋯柔伊。」

「哈哈哈，從來沒有人跟我刀劍相向這麼久卻還能動！恭喜妳，柔伊小姑娘，妳的實力值得被本大爺直呼其名。」他仰頭大笑。「好好享受這份榮耀吧！在栽在這裡之前！」

柔伊脫下西裝外套，隨意丟了出去，露出純白的襯衫。

「『開始記憶資料回傳』」她低聲說著。

「你說什麼？」

「沒事，來吧。」柔伊站穩腳步，壓低身體，兩手緊緊握住刀柄，將刀尖指向同樣擺好架勢的紅髮男子洛伊德。

10%

兩人同時踏出左腳。

「喔喔喔喔——」洛伊德亢奮地喊著，柔伊則以銳利的像是要刺穿對方的眼神回應。

20%

刀劍撞擊的聲音響徹雲霄，震懾了眾人的心。難以想像這兩把武器竟然承受得住這般衝擊，甚至連刀鋒都沒缺損。

30%

男子解開僵持的局面，再度突刺，柔伊側身閃過，並用左手臂敲擊劍身使其遠離自身，同時讓洛伊德的力道減弱，製造破綻。

40%

洛伊德向後跳，站穩後向柔伊瘋狂刺擊，柔伊用刀面勉強接下攻勢，刀顎被削去一塊。

50%

洛伊德使勁一揮，柔伊的刀被洛伊德擊落，鏗鏘一聲。

「——！」

她拼命閃躲，身上多了幾個缺口，右手的一條循環液管被砍中，咕嚕咕嚕的流下乳白色的汁液。

柔伊關閉那條管路的閘門，防止用來降溫的循環液流失過多。

突然，阿瓦特的信標動了。

欣喜之下，柔伊遲了一秒。

「嗚呃——！」

腰被刺穿了。

柔伊急忙跳開，自身的部件和血刃摩擦得嘎嘎作響。

70%

快啊！快啊！只剩30%了！

她驅動尖叫著抗議的關節，滑步繞過迎面而來的斬擊，抓起地上的切割刀後再度站穩。

80%

洛伊德見她搖搖晃晃地擺好姿勢，眼裡的笑意加深了。

「啊——好久沒有這麼愉悅的戰鬥了！」

「⋯⋯」

90%

血刃再度逼近。

柔伊準備迎擊，但她失算了。

洛伊德放鬆力道，劍滑過刀刃，預先施加壓力的柔伊頓時往前傾。

洛伊德身子一轉，帶動劍身。

確確實實地將敵人腰斬。

「嘎——！」

循環液從斷面噴濺而出。柔伊看著分離的下半身，錯愕不已。

她面朝地，手裡依舊緊緊握著切割刀。

96%

97%

「再見了，柔伊，妳是可敬的對手。」

98%

他的腳步聲，令無機的人形感到前所未有的感情——畏懼。

99%

100% 上傳完成。

柔伊鬆了口氣。

呵呵，你輸了。

「對不起喔，大小姐——」

洛伊德反手握劍狠狠刺下。

── Αστραία ──

幽暗的房間裡，藍色的光閃爍著。

一個個像艙室的物體之整齊地排列，佔據了大部分的空間。

『程序啟動』

『硬體檢查』

『⋯⋯完整度：100%』

『意識檔解壓縮』

『意識檔灌入』

『⋯⋯完成』

『喚醒』

艙門打開，裡頭透明黏稠的液體一湧而出，順著地面的孔洞流向蒐集管線中。

一位全裸的女性從艙室內滑出，癱軟地倒在地上。

即使全裸，她的身上不見任何人類該有的第二性徵，猶如空白的畫布。

銀白的秀髮沾滿了透明液體。

碧藍色的雙眼微開，無神地看著某處。

「好久沒見到妳失敗了，」粗重、沙啞的聲音響起。「編號107。」

眨了眨眼。

「⋯⋯請叫我⋯⋯柔伊，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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