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幕 - 悲 | Penana

業爾是不被允許踏出病房活動的，倒不是因為怕他逃跑，是因為胡歉下令讓療養院不準讓業爾接觸其他病人，甚至照顧業爾的護工也必須經過他的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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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真心覺得胡歉腦子有病，噁心又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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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整日困在病房內，所以在下一個週末來臨前，業爾只要無聊，就會叫席出來陪他。席也脾氣很好的隨叫隨到，沒有絲毫不耐煩。甚至有時候席還會突然出現，陪著業爾度過無趣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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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感覺自己和席相處，就像朋友一樣，能互不打擾，卻又能互相陪伴。他很享受這種愜意的日子，能讓他短暫的忘記糟糕至極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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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業爾靠坐在床上，曲起手指讓飛到他身邊的蝴蝶停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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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蝴蝶，忽然想起席說這些蝴蝶都是曾經陷於絕望的人變來的，席也看過他們的過往。他突然好奇席會不會記得這些他曾經幫助過的人，和曾經他們經歷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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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業爾轉頭問坐在窗台上的席：「你還記得這些蝴蝶是誰，曾經經歷過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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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聞言，笑了笑，抬起手托起一隻蝴蝶，說：「我不會特意去記。畢竟這是連他們自己都不願意面對，請求我消去的過往，我又何必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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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再次看向停在他手上，什麼也不記得，只知道跟著席的蝴蝶，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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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動了一下手指，蝴蝶便飛離他的手。他心想，要是他的話，他並不會選擇遺忘。因為要是全忘了，他也不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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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看了眼業爾，就又轉回頭去看窗外的景色。他覺得業爾很有趣，即使身陷泥沼，依然活的孤傲清高，不像他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樣憤世嫉俗。所以，他才願意花時間滿足業爾提的要求。即便是安靜的陪伴，他也樂意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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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轉了轉戒指，臉上掛著一抹淺笑，他很期待之後業爾會帶給他什麼驚喜了。

……

週末天還未亮，業爾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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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洗漱完，坐到席常坐的窗台，看著療養院裡設立的一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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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呼喚：「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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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席就出現在業爾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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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靠著窗台，看著業爾的側顏，又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發現他在看那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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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唇角一勾，說：「想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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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轉過頭面向席，嘴唇微彎，勾勒出涼薄的笑意，說：「教堂…不是最能夠洗滌他們骯髒的靈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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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曲起手指抵住雙唇，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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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視業爾，說：「確實。就是可惜玷污了那座美麗的教堂。」

……

胡歉和業家父母如期來到安寧療養院，在前往業爾的病房時，他們被一位護工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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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歉眉頭一皺，雖說他是這家療養院暗地裡的掌權人，但也只有院長和幾位負責療養院營運的人知道。其餘的醫生護士和護工，是完全不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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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知情，也不代表這個護工能隨意擋住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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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胡前要開口趕人時，護工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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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工嗓音溫和，帶著溫柔的語氣說：「今天本院的教堂特別對外開放，幾位不妨先去參觀，再來探望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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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工話音剛落，對面三人就像是被魘住般，眼神失去光彩，變得如人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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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母雙手抬起輕輕合掌，嘴角上揚勾起僵硬的微笑，語氣輕快道：「哎呀～這麼剛好！那我們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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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兩人也欣然應允，接著他們就隨者護工一起前往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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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豎立在一處僻靜的地方，通體潔白，環繞著莊嚴肅穆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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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到教堂，護工便打開門，側身讓胡歉三人進入，等他們進去後就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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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關上門的那一刻，護工身體晃了晃，疑惑的打量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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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嘀咕道：「奇怪，我怎麼會到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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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看到自己拿著用來鎖教堂大門的鎖，頓時倒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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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教堂一般只有在特別的節日，或是有神職人員來時才會開放。所以若有人擅闖，勢必會有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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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工生怕被人看到他擅自打開門，導致被扣薪水的悲劇，便急忙把鎖扣回去把手上，邊鎖邊念叨：「天啊…我怎麼會打開這裡？但願不要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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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好鎖後，護工便頭也不回的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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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胡歉三人在教堂落鎖的那一刻就清醒過來，胡歉立刻轉身去拉門，卻怎麼也拉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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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歉放下手，轉頭朝身後的兩人說：「門從外面被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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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父怒道：「什麼！？那個護工莫名其妙把我們帶到這裡鎖起來是要存的什麼惡毒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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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就走去一旁，拿起桌上的擺放的書，狠狠朝窗戶邊角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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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砸到窗戶後發出一聲巨響，結果書掉落下來，窗戶卻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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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父一臉愕然，他拿的那本書是精裝書，硬底封面的，照理說一般窗戶被這麼砸早該碎了，怎麼這教堂的窗戶連一絲裂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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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母無聲嘆氣，她走過去輕拍業父的背，試圖讓脾氣暴躁的丈夫心情和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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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突然被反鎖在這個地方，任誰脾氣再好也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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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向性格溫和的業母也輕蹙著眉，語氣難得帶著點不悅對胡歉說：「小歉，你打電話讓人來開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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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歉現在心情也極差，如果沒有發生這件事，他早就可以見到業爾了。等之後從這裡出去，他絕對要讓人把那個護工給開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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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琢磨著要用什麼名頭把那護工炒了，一邊拿出手機準備撥號。但他看到手機螢幕後，臉色卻倏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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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母注意到他的臉色，頓覺不妙，她著急問到：「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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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歉把手機收起來，臉色陰沉，說：「手機沒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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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父一聽，剛平緩沒多久的情緒又爆發了，整個教堂頓時都充斥著他的破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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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母也顧不上安撫他了，她聽到胡歉說沒辦法找人，眼前就突然一黑，身體晃了晃，手撐在椅背上才得以穩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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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聲輕笑闖入業父的罵聲中，業父頓時停下謾罵，他們三人循著聲音來源處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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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他們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個人，而其中一人便是業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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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因為長時間被限制在一間病房內，他的皮膚是長期不見陽光的病態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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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在心理治療所留下的舊傷，讓他沒辦法長時間站立，更別說是運動，所以他的體格比正常男人還要瘦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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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父業母往常只看過業爾坐在床上的樣子，現在乍一看到他站起來，整個人瘦弱的仿佛風一吹就倒的樣子，心裡不免產生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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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胡歉並不在乎業爾是什麼樣子，他只死死盯著業爾腰邊那隻虛扶著業爾的手，哪怕沒有真的摟上去，依然讓他嫉妒的眼底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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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並沒有理會那三個神色各異的人，他低垂著眼，看著業爾問：「你真的是在這種家庭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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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只會無能狂怒的男人；一個放任丈夫發瘋的女人；一個心理扭曲的養子。有這樣的家庭成員，席真心佩服業爾在這種環境下竟然沒長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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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知道席言下之意是什麼，於是略微側頭看著席，冷漠道：「我在那東西來之後就是被放養長大的，跟他們早沒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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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低聲哼笑，又問：「那接下來，你想要給他們一個痛快，還是要慢慢折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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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歪頭想了一下，說：「慢慢來吧。他們既然喜歡玩折磨，也該讓他們體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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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點頭，瞥了眼業爾的腳，說：「過程會有點久，你要坐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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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想也沒想就搖頭拒絕。他想站著，畢竟以後說不定就沒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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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歉看著他們兩人熟稔的低聲絮語，把其他人當成空氣，完全不放在眼裡的樣子，登時妒火中燒。他剛想過去把那兩人分開，就聽見一旁業父的大嗓門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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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父厭惡的看著業爾他們，口氣不善的說：「業爾，你又跟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廝混在一起？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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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母眼眶泛紅，嘆息：「阿爾…你怎麼又…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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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歉看業父業母出聲，就認為業爾會乖乖聽話離開那人，於是他站在原地，出聲附和：「阿爾，業叔說得對。那人一看就不檢點，狐狸精似的，你別離他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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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看著眼前三人一言一語的有給他扣上一道道莫須有的罪名，還牽連到無辜的席。而且，他們只看到他和席站在一塊就指責他，甚至忘了他們自己被困在教堂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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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覺得他們三人簡直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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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席這個由人類負面情緒所生的非人類懂不懂愛情還是個問題，重點是他們倆壓根沒表現出情侶該有的樣子，就被編排成這樣，只能說眼前那一家三口想像力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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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有件更令他在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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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席，眉梢ㄧ挑，問：「他們看得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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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頭一次被人罵成這樣，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下去了。從沒生過氣的他，火氣竟是被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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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業爾的問話，暫時按耐下情緒，回答：「嗯，這個時候他們看得見我。畢竟，罪人死到臨頭，總要看清執行者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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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說完，席見那三人嘴還叭叭的說個不停，把他越說越難聽，甚至還有要走過來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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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臉上不再掛著微笑，他面無表情的看向業爾，說：「可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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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第一次看到席臭臉，覺得新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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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席不耐煩的問話，不禁失笑。能把這位好脾氣的非人類惹火，那三個人也是挺厲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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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憐憫的看了眼那不知死活的三人，席答應他要慢慢折磨他們，現在又加上席的怒火，他們還真是享受到尊榮級的待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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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業爾臉上不自覺的浮現笑容，他點了點頭，說：「早就可以開始了，本來也沒想要等那麼久。」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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