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幕 - 悲 | Penana

業爾拿開席的手，冷靜的問：「你到底是什麼？還有，他們為什麼看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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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收回手，低低笑了兩聲後回答：「我呢…順應人類的負面情緒所生，能看透人類的過往。只有處在劇烈的痛苦與折磨之中的人才有辦法看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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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補充道：「不過，若是連在平常的日子都能見到我，代表那人已經沈溺於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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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業爾才恍然想起，他第一次遇見席，是在一個平常到不能再平常，他甚至還感覺自己心情不錯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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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已經被絕望侵蝕到這個地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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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看他沈默不語，又問了一次：「所以業爾，你想要殺了他們嗎？我可以幫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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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緊抓床單，並不被他的話語蠱惑，只問：「代價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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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勾起唇角，他最喜歡這種聰明的人類了。尤其在看過業爾有趣的過往，知道他居然能忍受這麼久後，他對這個人的興趣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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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席一手撐著床，靠近業爾，說：「你得成為我的蝴蝶，永生永世的效忠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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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想起那些環繞在席身邊，如水晶般的銀白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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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漠然的想，這長達八年的折磨帶給他的，除了絕望，還有無限增長的憎恨。所以，只要能夠殺了那三個人，然後離開這裡，這樣的代價並不讓人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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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看著業爾那張陽光帥氣，眉眼間卻染滿陰鬱的臉，他想著，業爾一定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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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業爾沈吟片刻後，抬頭直視席的雙眼，說：「我需要你藉助我力量，我想要那三人從這個世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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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輕笑出聲，他執起業爾的右手，微微低頭在業爾手背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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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抬起頭，直視業爾，緩緩說道：「這樣……契約就完成了。業爾，需要我時，就呼喚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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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說完就又再一次的在業爾面前碎成上千隻蝴蝶，飄散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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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業爾躺倒在床上，拉起被子將自己蓋住，蜷縮身軀窩在被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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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惚的想，他曾經也是有家的，跟父母的感情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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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從胡歉到他們家後，一切就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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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歉是業父朋友的兒子，因為朋友夫婦發生意外離世，業父不忍心胡歉一個小孩孤苦無依，就將他收養了。反正業家家底豐厚，再多一個小孩也不會造成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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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歉只比業爾小兩個月，起初他到業家時，很是乖巧。他知道自己是被業家收養，所以在與業家人相處時總是小心翼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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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業家人，尤其是業父業母，他們見胡歉年僅八歲就成為孤兒，便對他百般呵護，視如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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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業爾則是同情胡歉的遭遇，可以理解父母對胡歉的態度，也沒太在意，偶爾他也會帶著胡歉去跟他最要好的朋友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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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天真的以為，等到胡歉融入他們家之後，爸媽也不會一直把目光放在胡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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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隨著時間流逝，就算胡歉完全融入他們家了，父母還是對胡歉百般呵護。反觀業爾，就總是被忽略，彷彿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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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的朋友也漸漸跟胡歉變得親近，甚至兩人交流間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氛圍，但因為他們兩人都是男的，業爾一開始也沒發覺出哪裡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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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這些，更讓業爾覺得不舒服的是，胡歉有時候會有意無意的貼到他身上，手還時不時觸摸他的身體，眼神露骨又黏膩的直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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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舉動讓業爾嚇得能離胡歉多遠就離多遠。也幸好他高中住校，胡歉則在業父業母的要求下選擇走讀，所以就算他們在同一個學校，也基本沒再有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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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高中畢業的那天晚上，朋友邀請業爾跟胡歉一起去他家的酒吧玩，他們才久違的處在一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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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靜的車內，胡歉突然對業爾說：「最近成績出來了呢，阿爾又是全校第一。果然阿爾什麼都很優秀啊，之前運動會也是大家關注的焦點，還有好多女生去找你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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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眉頭緊皺，不發一言。他不知道胡歉說這些是要幹嘛，就沒理會他，只轉頭看向窗外倒退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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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歉沒得到業爾的回話似乎很失望，又小聲的呢喃：「真羨慕從一開始就擁有你的人……要怎麼做你才會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讓你永遠只屬於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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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沒聽清胡歉後來說的話，也沒興趣去追問。後來的路程就在一片靜默中度過。到達目的地後，業爾也沒跟胡歉說過一句話，就徑直走進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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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歉跟在後頭看著業爾的背影，眼神既癡迷，又帶著壓抑不住的陰暗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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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酒吧後，胡歉的眼神就恢復往常的純良，在離自己最近的位置坐下，而業爾就挑了離胡歉最遠的地方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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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站在吧台後，見到他們離這麼遠也略微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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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先走到業爾那邊，遞給他早已準備好的酒，說：「你們倆感情還是這麼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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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坐在吧檯邊，接過好友遞過來的酒，沒回答好友的問題，只隨口問：「你家這酒吧不是生意挺好的，怎麼今天捨得休息不賺錢？你爸媽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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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心虛，很快又恢復正常，笑說：「哎～這不是慶祝我們畢業，求來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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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聊了幾句後，好友就走到不遠處的胡歉那邊，動作親暱的傾身跟胡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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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低頭滑著手機，眼不見為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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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一開始不懂，過得久也知道了。胡歉跟他的好友是那種關係，不過是玩玩還是認真的誰知道呢，業爾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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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耳邊時不時傳來那兩人調笑的聲音，差點沒把業爾聽吐了，他開始後悔沒帶耳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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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慢慢啜著酒，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機上。但一杯酒還沒見底，他就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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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想著，自從滿十八歲後，來酒吧喝酒也沒醉那麼快，該不會是那兩人為了早點獨處，故意串通好給他拿度數特別高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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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眼前開始模糊了，他揚聲問好友：「你這混蛋是不是故意拿度數高的酒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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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看業爾明顯醉了的臉，笑說：「哈哈，抱歉抱歉，可能是我拿錯了。樓上有房間，要不你上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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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爾沒好氣的瞥他一眼，撐起身子搖搖晃晃的走上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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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酒精削弱業爾的敏感度，但身後那道灼熱又令人反感的視線依然讓他渾身不自在，於是他便加快腳步逃離這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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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以為逃脫那人噁心的視線，放鬆的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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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曾想今晚是他踏入地獄的開端。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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