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幕 - 悔 | Penana

獄卒剛把沒了氣息的桑悅從柱子上解下來，放到地上，地牢裡就突然出現一名年輕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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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們並不認識他，但看他的衣服定是非富即貴，且在他紺青色外袍的衣襬與袖口處皆有用暗線繡成的流雲圖，那是登月閣的人才有資格用的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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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即使不認識男子是誰，但從服飾還有桑悅的身份就可以猜出，眼前的人定是國師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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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寒看也不看他們，只走上前去，揮退站在桑悅旁邊的人後，便跪坐下來，抱起毫無生氣的桑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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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寒的手慢慢的從桑悅頭髮滑過，他手經過之處，桑悅身上的髒污便消除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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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悅的頭髮變回滑順，臉與身上的血污也被除去，一如他以往整潔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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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曲寒的手停在桑悅肩膀時，桑悅身上的衣服也變回同曲寒一樣的服飾，只是外袍是藏青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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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寒看著桑悅閉著眼的尚顯青澀的臉，不忍的把桑悅抱進懷裡並摸摸他的頭，嘆了口氣後便站起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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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卒們不敢攔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把桑悅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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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曲寒走到門口時，恰巧遇到聽聞桑悅死訊趕來的夏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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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凌沒想到他才離開一會，桑悅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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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整整五天都被高強度的逼供，被封住靈脈的桑悅就是個普通人，根本受不住這麼殘酷的拷打，他能撐五天本就是奇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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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凌呆愣的看著曲寒，又看了看被曲寒抱在懷裡的桑悅，他伸手想碰碰桑悅無力垂下的手，卻被曲寒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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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凌摸了個空，茫然的抬頭看向曲寒，就見曲寒看他的眼神不復溫和，只有滿眼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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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寒並沒有怒罵，也沒有說教，只輕聲的對夏凌說：「夏凌，他是你師弟。你這麼做，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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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凌喉嚨一緊，緩緩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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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沒想要事情變成這個樣子的，他是想等他飛升後，再幫桑悅把因為這事而喪失的氣運補足並尋個好機緣，讓桑悅也順利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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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話他說不出口，曲寒也沒指望他說出什麼，只抱著桑悅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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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凌後悔了，當看到桑悅滿身傷痕時就隱隱後悔了，而在此時此刻這份情緒才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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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凌蹲下身子，雙手抱頭，不停在心裡問自己，靠著陷害師弟換來的飛升真的值得嗎？但是不飛升，他這些年的籌劃又是為了什麼？

…

幾年後，當時查明弒君案的大皇子登上太子之位，而今更是登基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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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皇帝登基這天，長年輔佐當今聖上的夏凌飛升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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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喜臨門，普天同慶。

…………

唯希躺在床上，側身捲起身子，把自己團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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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曲寒抱著桑悅離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曲寒了。所以，他那時想，或許飛升後再找就找得到了。畢竟成仙後，靈力會變強很多，找人會比較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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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他飛升了，依然找不到曲寒的身影，甚至連桑悅的埋葬之地都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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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就迷茫了，連唯一能說服自己飛升的理由都沒了，那他籌劃那麼多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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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飛升又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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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信念被打碎，唯希自此龜縮在仙界，渾噩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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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唯希被負面情緒淹沒時，突然有人敲了他的房門，門外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唯希大人您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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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希聽到聲音，便從床上起身前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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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男子是方才在涼亭第一個關心他，並勸他回府休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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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希客氣的請男子落座，他盛了杯茶放到男子面前，自己則坐到男子對面，並開口說：「多謝蒼藍大人前來關心，唯希已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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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藍看了看唯希依然憔悴的臉，但知道唯希並不想多說，便也不再問，只道：「您沒事就好。我此次前來是想問您有沒有空到人間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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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希疑惑：「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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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藍：「是的。唯希大人比較晚來，可能不知道。其實我們每隔一陣子就會組織一部分的仙僚前往人間，到各處幫助人們。不過近來有些仙僚們有要事在身，抽不出空來，因此才來問您有沒有辦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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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希確實飛升的年頭不長，頂多幾十年，再加上前幾年還一直在人間找人，自然就不知道仙界的這項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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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人家都來找他幫忙了，他也不好推辭，就承應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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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藍見他答應，開心的拿出一張紙，上面寫了一些人間的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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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藍把紙放到唯希面前，說：「這些是此次訂定的地點，請大人擇一處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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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希自從放棄尋人之後，已經很久沒去人間了，所以也不甚清楚人間現在如何，這些地名又屬於哪裡，於是就隨手指了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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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藍見他選好，便收起紙，不再打擾他了，站起身就要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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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希把人送到門口，蒼藍笑著跟他道謝：「這次真是多謝大人的幫忙。」隨後又想起什麼似的，掏了掏衣袖，拿出一個像護身符的東西，說「這個是傳音符，如果到人間有需要，可以靠這個聯絡我，我會調派一位與您距離最近的仙僚前去幫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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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希接過，並向他道謝。蒼藍對他點了點頭後，便轉身離去。

…

幾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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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希來到集合地點，就看到已經有部分仙僚聚集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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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希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因為實力強勁，多的是有人前來結交。因此不過一會兒，他身邊就聚集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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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一到，蒼藍站在最前方，對著要去人間的仙僚們說：「感謝各位前來參與活動，蒼藍在此謝過大家了。另，有件重要的事要告知各位。幾年前出世的鬼王夜暝，最近有在人間活動的跡象，還請各位多加注意。那麼祝各位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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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藍退到一邊，他得留在仙界處理去往人間的仙僚們遇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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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人聽完後，雖然有些忌憚夜暝，但畢竟都答應參與此事了，他們便沒再猶豫，一個個的進入傳送陣，去往自己選定的地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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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唯希很是疑惑夜暝是誰，為何大家都有些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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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便攔住一名仙僚問：「請問那位鬼王夜暝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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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仙僚看到是唯希問的，倒也不覺得奇怪。因為唯希對這些事不怎麼感興趣，而且在仙界也都深居簡出的，不了解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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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釋道：「這個夜暝剛出世不久就統領鬼界，還滅了一個國家。而且性情陰晴不定，還神出鬼沒的，從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總之不是一個好惹的，望大人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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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希謝過他後，便一起跟著前往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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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希一到他負責的地方，就莫名的有一絲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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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走沒幾步，就看到已經荒廢了的登月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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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怔的看著眼前的登月閣，沒想到他隨手一選的地方竟然是他曾經的國家。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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