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 - 第三十九章《告白》

松木檀香味喚醒了龍炎崎，清醒後目光自然地落到坐在身旁的索拉尼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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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微光染藍了索拉尼的雪白長髮，崎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觸碰他的髮梢，手指勾起，將那縷髮絲纏在指尖，清新林香飄散，一舉一動，全是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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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釘著不少莎草紙，藏書量明顯豐富的木櫃上混著幾瓶魔法瓶，加上被掛在床頭的風之大魔法師徽章，崎心裡有數，索拉尼這次直接把自己帶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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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炎崎心道：這麼說來，我離開鬼族的島了？逆龍鱗呢，還是沒拿到？怎麼離開的，昏了多久了？傑克西斯無人照顧的這幾天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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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縷思緒彷彿全被填入那一小小髮絲，崎手上力道有些加重，忍著想去蹭蹭索拉尼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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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尼回頭看她，柔聲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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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炎崎趕緊放開那絲被她捲在食指上的純白髮絲，故作鎮定：「你還是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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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尼指背輕搔崎面頰：「不可能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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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我不需要你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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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炎崎。」索拉尼嘆氣。「妳知道妳衝出門後發生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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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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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力暴走。妳被自己蓄積已久的魔力吞噬，走錯一步都可能立即陷入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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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難怪我的尾巴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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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崎一點危機感也沒有，索拉尼無奈道：「你差點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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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活著嘛！話說我怎麼回來的，你又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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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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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懶散地打了個哈欠，伸展身子後視線望相向窗外地風景，一片陌生的翠綠竹林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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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竹上的紅色絲帶隨著清風飄揚，煦陽灑落，冷而優美的竹林此時也被染上了溫熱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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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尼，你真的選了個荒郊野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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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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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對你說了很過分的話，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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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話？」索拉尼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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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讓你別再對我這麼好，別靠近我......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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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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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眨眨眼：「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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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的話，不會帶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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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也是。」床頭邊擺著一串銀鏈項鍊，崎拿起項鍊把玩了一番，思考著這條項鍊的來歷。「這條項鍊不像你會買的......朋友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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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索拉尼接過那串鑲著金黃色水晶的項鍊：「我只有你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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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五年耶，你這五年間沒想過找個朋友？幹嘛把自己搞的這麼孤僻？你是大魔法師耶，應該多拓展人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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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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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碼有雷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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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尼輕聲道：「我有你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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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臉頰泛上一點紅，抱胸道：「看不出來啊索拉尼，你講話好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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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妳，所以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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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騷......」崎囁嚅道：「也就是以前救了你一次，你怎麼喜歡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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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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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臂彎環住自己，清新的檀木香味傳來，崎原先緊繃的身體一瞬放鬆了下來，放任自己沈淪在索拉尼的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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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覺得，沒有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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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沈默地把手覆在他手臂上，輕輕依偎在他懷裡，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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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答應過的，會一直喜歡我，會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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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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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她小時候的豪言壯志吧？崎幾乎忘記了。索拉尼記得太清楚，弄得崎有種莫名的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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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崎沒什麼反應，索拉尼有些難過地垂下耳朵：「還是，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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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崎用龍尾輕拍了幾下索拉尼：「你覺得我想不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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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會讀心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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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一臉「你真沒用」的表情：「大魔法師不是萬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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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魔法師有什麼誤解？笨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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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還以為你不會叫我笨龍了！不是喜歡我的嗎？怎麼可以說我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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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跟笨，兩碼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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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委屈你了，喜歡一隻笨龍......你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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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情罵俏中，索拉尼默默為崎戴上了手上那條水晶項鍊。金黃的水晶閃了一下光芒，崎仔細端倪，那似乎是由極高濃度的魔力濃縮成的人工礦石所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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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成為我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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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崎沉聲：「你現在在和一個為錢殺人的殺手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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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索拉尼說道，語氣不容置喙：「但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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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一天我可能會為了工作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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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索拉尼將崎擁入懷裡，把頭埋在了她的頸窩，感受著她身上獨有的龍族香氣。崎拍了拍他的背，環抱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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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的體溫傳來，這是五年來崎第一次真正被他人擁抱，是她不曾想過的溫暖。胸口傳來的心跳聲越來越大，她深呼吸幾口，逼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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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奇怪。」崎嘴角上揚，喃喃道：「都還不知道我會不會答應就送定情物，明明不是戀人，現在又這樣抱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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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尼沒有應聲，但手上環著崎的力度似乎又加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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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懶得掙扎，繼續說道：「照你的說法，你好像很早就喜歡上我了，那為什麼當初要說是因為內疚才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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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小部分的事實。」索拉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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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追究你為何不說『大部分』的事實了。」崎玩弄著髮鬢，動作漫不經心，語氣卻無比嚴肅地說道：「我不排斥你的喜歡，但有件事你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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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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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視我為第一，而我視傑克西斯為第一。也就是說，我們兩人的生活重心不同，愛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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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索拉尼放開了龍炎崎，微微蹙眉，一臉困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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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這樣舉例吧。假設今天我們有一百塊，你會把那一百塊全部給我；但我的一百塊不會全部給你，我會分配在不同東西上，於是你得到的錢會比我少，起初不會有怨言，但時間久了就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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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印著面額一百的鈔票，在索拉尼面前揮舞幾下，比手畫腳搭配著舉例說道：「你把錢轉換成時間或是感情，應該就能懂我在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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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你是否答應無關。」索拉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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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直指著他不放，方才好不容易沈澱下來的語氣又變的高昂：「有，有關！等我們產生那些問題時就來不及了啦，笨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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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尼蹙眉無奈地嘆氣，他和雷本偷偷確認過，很確定龍炎崎這五年來沒談過戀愛，但這些彷彿有過真實經驗的發言是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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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答應嗎？」索拉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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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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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剛才講那一大串講心酸的嗎？索拉尼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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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幾件事要請獅子先生注意一下。」崎裝模做樣地輕咳兩聲，用極度嚴正的語氣道：「第一，我不是你的，我就是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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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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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傑克西斯跟你掉進水裡，我救傑克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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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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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請你儘量不要吃雷本的醋。」崎拿出懷中的小刀，轉了幾圈：「他太難控制了......我不太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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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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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龍炎崎頓了一下，一改語調：「算了，你的話，應該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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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索拉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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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你可以接受那些條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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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索拉尼將手輕輕蓋住崎小小的掌心，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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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龍尾將棉被拉開，崎下床伸展許久沒活動的筋骨，內疚道：「是說逆龍鱗......看來又要找別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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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索拉尼說道，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玻璃瓶，裡頭裝著一小片散發虹霓光芒的鱗片。「我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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