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願化為一朵雲,飄過你窗下時,輕柔拂過你的面頰;倘若,我願作一滴雨,墜落你額頭的一瞬,映出你的雙眸;倘若,我願變為一陣風,穿過你髮絲的間隙,親吻你的耳垂。可惜終究不能,我依舊是我,你還是你,是纏繞於我們之間未能跨過的那一線距離。
猶記那年夏天,你靜靜站於走廊下,凝望著標桿上搖曳的旗子。夕陽的餘暉浸染著你的衣衫,如泛著一層暖紅的薄霧。我從你身後經過,腳步緩慢得幾乎凝固。旗子碰撞發出輕脆的聲響,你卻只顧著看那旗子在風中飄擺,似乎那上面寫著什麼珍貴的文字。我幾度張口,話語卻彷彿被蒸騰的熱氣帶走,消散於風中。夏日的風,吹拂著你我的衣襟,也吹散了我的雙唇裡幾度欲出的聲音。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32xhIE4cc
跟你相識後的第一個聖誕節,我悄悄買了只信封,信紙上寫著寥寥數語。我在你的座位前徘徊又徘徊,捏著那信,指節泛白,信封邊角也微微揉皺了。然而每當手指觸及冰涼的郵筒口,心便似被風吹冷的石頭,終究未能鬆手。那信,終於成了我抽屜深處的秘藏,躺在雜物之下,隨年月漸漸發黃,字跡模糊了,積塵了,也積了時光,終於沉入記憶的箱底,再不見天日了。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MUgrCxO09
最難忘的,是那個雨中的午後。我立在窗邊,看著你撐傘快步走過濕滑的街面。雨水順著傘沿滴下,濺起微小水花,漾開在路面的水流裡。我以為你會抬頭望一眼,然而你只顧低頭行路,匆匆趕著步履,彷彿急著躲避這漫天雨點。雨簾密密地掛在窗前,模糊了你的背影,也模糊了外面整個的世界。雨水洗刷著窗玻璃,也洗刷著我心中徒勞的期待——那傘最終消失在街角,像被雨水溶解的墨點。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AdIcrZscZ
如今再回首,那些“倘若可以”的念頭,竟層層疊疊地堆積起來,在心底築成一座無形的山丘。山丘上長滿了未曾說出的話語,未曾遞出的信箋,未曾赴約的期待。它們與現實之間,橫亙著一道無形的深淵,深淵兩側,是懸崖般的距離——我們各自站在對岸,無法逾越。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Lg86yFfp8
歲月終究流淌不止,如今再思量,一切的“倘若可以”竟成了我生命裡別樣的珍藏。未送出的信,未出口的話,未約的約會,一切都沉入記憶的深處,凝結成晶。那些無言,那些無果,那些未竟,反倒使曾經真實擁有的瞬間加倍明亮起來。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EeKFhMrZl
所謂“倘若可以”,恰是我們曾經共度此生的證據。我們永遠無法退回到當初的十字路口,重新抉擇;可正因那些未竟的可能,生命才在遺憾中點亮了真正擁有過的片刻。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0RZQiu4k4
所有未能完成的選擇與錯過,皆在心上靜靜錨定,在時間的河底沉澱為沙金。那金子的光澤中,原來映照著我們存於世上,曾經相遇的印痕——縱然不可重溯,但那些錯身而過的瞬間,都已成了歲月對我們存在過最溫柔的證明。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OMcRG2MZ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