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蕩者 - Chapter 8 「安德街」

磚塊、碎石、鋼筋條，各式各樣雜碎的廢棄物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一個腳卻無視它們無情的踏過去。

「有人嗎~」

我邊喊，邊翻著以化成一片一片的醫院，已經過了五分鐘了，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廢棄物後傳出。

我往聲音的出處跑去，但因為地板上太多障礙，又花了一點時間。

「你、你還好吧?」

一個令我震驚的畫面出現在眼前，男人躺在血泊中，半身被壓在水泥塊下，能看到暗處軀幹已腐爛，他努力擠出一絲求救。

「救、救...」

「救...我女...」

「你女兒?」

「對...」

我東望西望，可就是沒看到甚麼「女兒」。

「救救我、我女兒...快......」

「在哪裡?我沒看到!」我急了。

「那.....」他伸出顫抖的手指。

「不管了!」我使盡想把男人身上那塊水泥抬起，花了好一大半時間，水泥板卻紋風不動。

「別管我了......拜託快去救我、我女兒....」男人的語氣愈來愈虛弱，但也隨之變激動，而血液已擴張到我腳邊。

我快不能呼吸了!

「可是......」

「拜託你了!」男人突然活力滿滿的大喊。

我起身:「我馬上回來!」說完我朝著男子指的方向前進。

身後微弱的聲音讓我的心揪了一下，「拜託你了......謝—」

X的!

「呼、呼、呼」我扶著腿暫時停下來喘口氣。

過了兩分鐘，我沒看到半個人。

我繞回被壓住的男子附近，被壓住的男子一動也不動的躺著，地上的血早已乾掉。

「咦?」男子旁邊，一個嬌小的身影以蹲著的姿勢背對著我。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你......好?」

男孩回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這是你......爸爸?」

他點點頭。

沒想到一個男孩看到一具屍體能如此鎮定。

我蹲下來，好讓我與他平視:「我很抱歉......沒能救你爸爸。」我抱著歉意說，對自己的怒意與懊悔又更加深層。

「......」

「走吧，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冷靜下來後才感覺到背後浸濕上衣的汗水，我牽起男孩的手，離開那慘不認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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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叫甚麼名字?」

「嗯......小洋，太平洋的洋。」

「真名呢?」

「小洋。」

我瞟了眼小洋。

「酷。」我聳聳肩。

我們現在正前往露露口中的安德街，一露上並沒看到任何人。

柏油路上有各種汽車與機車，看那些車停的模樣，那些人應該急著逃命吧，這種等級的地震連在路上也無法僥倖。

「你爸爸呢?」

為了打發時間，我不斷拋問題給小洋。

「院長大人。」

「?」

「我在孤兒院長大。」

「孤兒院?哪間?」

我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小洋，他擁有一副美麗的眼睛，自然捲曲的頭髮顯得稚氣。

小洋穿著一件白色T恤，下半身也是件白色長褲，像極了睡衣，看來當時很急吧。

「聖德院。」

當這詞從小洋口裡吐出時，我恍神了。

聖德院?那個在好幾年前因為火災被燒得甚麼都不剩的聖德孤兒院?

不可能，他不可能從那裡長大。

據說那場大火使全院孩童都活活燒死了。

況且，那已經是好幾百年前的事了，就算是倖存者......

現在也應該已經幾百歲了。

不過，回想起來，剛才那位男子口中的是「女兒」，眼前這位小洋怎麼看也不像個女的。

「哥哥?」

「幹、幹嘛?」回過神來，我已經停下腳步，目光還不住盯著小洋看。

「抱、抱歉，走吧。」我邊說，邊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

我用餘光瞄著小洋，這絕對不可能，撇掉剛才講的所有疑點不說—

剛才那家我們身在的醫院本身這塊土地上，以前就是聖德孤兒院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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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冒著冷汗，暫時不戳破這疑點。

「那...你知道你自己幾歲嗎?」

「......」他用奇異的眼神看著我。

我連忙解釋:「阿，我問了奇怪的問題吧?你看起來就是—」

「七歲，我今年七歲。」他用手指算數著說。

「喔、喔......」

呼~沒被起疑。

「噠、噠、噠」

腳步聲頓時取代了談話聲，風颼颼、腳噠噠......

「到了。」我努努嘴，示意前方就是目的地。

一棟運動館大的建築物坐落的眼前。

「來吧—嗯?」

我回過頭才發現小洋已落後我一段距離。

「小洋，快來吧!」我邊走進，想拉他前進。

「我不要，這裡怪怪的。」小洋卻皺起眉頭，躲開我的手。

「聽話，帶在外面不安全。」我開始拉扯他的手臂。

「我不要!放開我!」他尖叫。

「你乖乖聽話，等一下給你吃糖果。」

「放、開、我!」他熾熱的眼神正發出警告。

我停下拉扯的動作，嘆了口氣後蹲下來:「好，但別亂跑，待在這好嗎?」

小洋看著旁邊點點頭。

我把他的頭移正:「你保證。」

「好啦!」

「好，我馬上回來!」說完我小跑步往運動館跑去。

到了正門，我用力推開它。

七嘴八舌地談論聲立刻傳進耳裡。

「醫生!這裡有病患!」

「醫生!我好痛苦......」

「到底輪到我們了沒有??!!」

「醫生，我先生看起來快死了，能先來看我們嗎?」

「呃......」假如你在路上看到一隻老鼠正在吃著比自己大好幾倍的貓，你會感到的心情就是我現在的心情。

「不好意思，請借過!」一個急促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抱歉，請問—」

「沈孀靖?!」

沈孀靖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才戀戀不捨地把視線從資料版上移開。

「浩偉?」她先是愣了一下，沒想到下一秒—

先是聽到資料版掉到地上碰撞的聲音，然後迎面而來的是沈孀靖。

「你還好吧?有沒有怎麼樣?」

「其實我......」

「你手怎麼了，刮傷了?」

「那個因為......」

「汗怎麼留這麼多啊?你......」

「嘿!」我大聲制止東張西望的沈孀靖。

「我很好，好嗎?」我抓住她的肩膀鎮定地回答。

「太好了，你沒事!」她撲過來環抱住我，我愣了一下但也伸出手輕輕安撫著她，天啊!沈孀靖的眼角幾乎快流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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