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六百九十章　東行（１）

第六百九十章　東行（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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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袁昊的無理抵抗，靈瑤宮一行人比預期晚了一個時辰才總算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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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棋、畫二瓊領銜，一行人先是向東行去半日，勉強於天黑前抵達初雪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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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外出的男弟子們，均為四宮戎陣院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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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蘇護二人是外院弟子，自然不得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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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少了信得過的得力幫手，袁昊頗感鬱悶，一路上左思右想，屆時到了絕千閣的老巢，自己該如何獨自行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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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趕路半日，身感疲憊，在街上行了不久，找到那個由宮中弟子打理的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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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的女主人似乎已等候多時，聽得動靜，很快相迎出門，向二瓊行了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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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灶房忙活煮飯的數名男性僕子，聽說二瓊大駕，既不安又期待，偷偷探頭窺探，見得二女格外出眾的氣質與容貌，彷彿一群沒教化的鄉巴佬般，驚呼連連，竟還有人吹起口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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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女弟子眉頭紛紛蹙起，目若冷霜，男弟子則是更加直接，按著兵刃，齊聲喝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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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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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敢對二位師姐如此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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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口哨的是誰，立刻滾出來！看我不宰了你這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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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大覺顏面無光，惡狠狠回頭瞪去，讓那些心裡感到不平衡而準備回罵的男僕們，立時打了好幾個寒顫，縮脖躲回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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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滿臉愧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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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姐姐，屬下管教不當，害得二位感到不悅，實是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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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好妹妹，這點小事沒什麼。是吧，四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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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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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火爆過頭的身後弟子們，以及蒼白著臉致歉的女主人，二瓊反應平淡，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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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遲來的晚飯，棋瓊把打點宮中師妹師弟的事交給竹令謙，帶著一名風姿猶存的中年女弟子，前去絕千閣的據點——那個數日前用來拍賣的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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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竹令謙示意，由畫菊分配弟子們的客房，女子二人一間房，男人四人一間房，分到最後，不出預料剩下袁昊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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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黃船山、童寶被分到二名烙單的雪家分家子弟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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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其他人陸陸續續上了二樓的客房，袁昊則側過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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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師兄還不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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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寶搖頭，道：「我還不怎麼累。話說師弟，聽說你數日前到過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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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有去絕千閣的拍賣會？師兄我聽人說，絕千閣的拍賣會，毫無凡物，樣樣都是我習武之人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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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內心嘆息一聲，暗忖：『什麼狗屁寶貝，要是當日沒被人阻止，那些東西現在都在本判官的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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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了個哈哈，同時，暗暗打量著眼前的黃船山、童寶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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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靈瑤宮到初雪鎮的半日路程，這二人一有機會便往他這裡跑，一有藉口便尋他說話，不停向他釋出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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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個傢伙⋯⋯怪哉，我還是沒有印象。我認識他們？是外院⋯⋯還是畫宮？不然他們怎麼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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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於忽略旁人的毛病，以及心思早已飛遠到絕千閣老巢，讓袁昊根本沒注意到其餘男弟子全是與兩大家族相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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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然爾，黃船山、童寶二人那點小心思，他自然不會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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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船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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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畫瓊師姐除宮主指派的任務外，甚少離開靈瑤宮，但因為師弟你破例下了山，親自趕赴初雪鎮，師弟，這事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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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暗想這事果然傳了開，不覺怎麼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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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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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寶雙眼放亮，顯然起了興致，接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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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果然！我就覺得，畫瓊師姐不可能平白無故離開畫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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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你、你，唉，你讓師兄我說什麼好，真不愧⋯⋯哈哈哈，好啊！古往今來，你是第一個辦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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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唯一一個。天下男人都覬覦的壯舉，除你爾外，恐怕不可能有人能讓那個四瓊如此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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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見二人哈哈大笑，又是搭他肩膀，又是用手肘頂他側腹，言行十分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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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此之際，他突然感到數道充滿敵意的非難視線，眼珠子轉去，發覺是登上二樓的那些男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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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愣了一愣，黃船山二人的話音不算低，但開口交談者不只有他們，若非早就在暗中關注二人，否則根本不會注意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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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二樓那些男弟子目含恨意、殺意攪混而成的黑色情緒，咂嘴一聲，重重關上客房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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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船山、童寶滿意地笑了笑，向袁昊道了聲晚安，也上了二樓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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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留下來的袁昊不禁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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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個人該不會是拿本判官的事，來激怒其他弟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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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師弟，我可憐的師弟，嘻嘻嘻，沒人想跟你同一間房，你只好孤零零一人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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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菊笑嘻嘻走過袁昊身旁，拉著一名內院女弟子的手，有說有笑走入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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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聳了聳肩膀，前腳剛要踏上樓梯，卻見竹令謙隻身一人留在飯桌前，低頭凝視手裡的畫卷，他稍微望了左右，轉身回去，直接坐到她正對面的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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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不用等袁昊開口，察覺氣息的竹令謙頭也不抬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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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壓低音量，道：「幫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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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虛姑娘的事？李柜主的武功比現在的你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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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所以說，我才來找妳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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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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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喂，我話還沒說完，妳聽都不聽就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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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聽的必要。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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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臉容緩緩地移開畫卷，面紗底下傳來嘲笑般的哼了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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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想藉故讓我打發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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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咳⋯⋯對。」袁昊尷尬一咳，又似想表達什麼，補了一句，道：「若是那對姐妹一塊來，倒能省下我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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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目光重新回到畫的墨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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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不可能來，就算她們想，我也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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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聽到這話，一時沒了脾氣，道：「令謙姑娘妳，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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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嗓子痛呀？保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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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這位漂亮姑娘，妳可還記得我是何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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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淡然掃來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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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不就是我的判官大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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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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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才不許她們來。你想怎麼做本來是你的決定。現在的你，已經不是當初的你，但也不是完全準備好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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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她們來，因為勢必暗藏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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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她們來，因為判官還不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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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會讓那對姐妹、作為判官的袁昊造成足以致命的情狀，不正好就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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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判官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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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剛衝到喉嚨的抱怨話語硬是吞了回去，他隔著面紗盯著竹令謙的側顏，良久也不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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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恍若無感的竹令謙忽然抬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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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明早出發前，來我房間一趟，有東西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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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可以輕易想像到一大早走入二瓊客房，那些宮中弟子看在眼裡，只會盛大地毀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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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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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沒把東西買回來，只能明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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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像是看穿袁昊顧慮，輕輕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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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畫者，會如實畫下你的一切，只盼你仗義為友後，不要為此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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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懶得聽這種「中肯之語」，揮了揮手，便逕自上了二樓客房，行囊隨手一扔，脫掉衣物鞋襪，便鑽入了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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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一行人用完飯，整裝畢了繼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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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行了一小段路，當見絕千閣的商隊馬車——那姓「都」的文雅弟子等人，早已候在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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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都的文雅弟子笑著抱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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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宮的諸位，咱們目的地都是杭州，承蒙棋瓊姑娘美意，此行還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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