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下任柜主的好意

第六百八十五章　下任柜主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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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於赤裸裸的單純言語，沒有絲毫攻心猜忌，而是直指問題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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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略感詫異，覺得這不像竹令謙素來禮讓他人一步的作風，念頭剛轉，卻覺當此場合，她是代表靈瑤宮的「畫瓊」，而非所熟知的竹令謙，而自己則是靈瑤宮的「弟子」。說難聽點，按照江湖俗禮規矩，門派地位較高的長輩開口說話，後生晚輩理應閉上嘴巴，乖乖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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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絕千閣男弟子頓了一下，目光看往旁邊一處，很快收回視線，保持笑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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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瓊姑娘，今晚是在蔽派初次於靈瑤宮境內舉辦拍賣會的佳日。我等雖為江湖門派，亦是經商之人，倘若要談論門派之事，恐要勞煩諸位移駕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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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沒有漏看那男弟子的反應，見對方作勢要帶路，眼珠子飛快掃了周遭一圈，警戒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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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曉得李正志那王八羔子在不在。是了，他大有可能明知令謙姑娘親自蒞臨，刻意不出面相迎，暗中觀察咱們幾人。哼……那種不可相信的傢伙，做出甚麼卑鄙之事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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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點頭同意，一行人跟隨那不再開口搭訕的絕千閣男弟子，來到一處離得稍遠的隱蔽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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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才剛入屋，就有數名家僕打扮的人端上茶水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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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宮的諸位若有需求，請不必客氣，我會立即讓人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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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千閣男弟子熱情招呼眾人就座，他目光一一掃過，最後定睛始終站著不動的袁昊身上，忽地像是整個人被嚇了一跳，滿臉錯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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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這位……是，呃，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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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隱約能聽見畫菊幾人的偷笑聲，心中暗暗罵了一聲，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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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俠客氣了，用不著在我這種下人身上費心費力，請優先照料諸位師兄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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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絕千閣男弟子恍悟，想道：『原來就是個打雜的下人。』禮貌點點頭，便不再理會袁昊，落座竹令謙正前方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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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佇到房間牆角，用視線告誡雪無過二人不許起身，趁無人注意他，潛運道氣觀察那些家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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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者七脈、八脈……真是打雜的弟子？不，不對，牆壁裡頭一定……咦？也沒有？不，不可能，這可是那個絕千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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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痛喪親友的挫敗，讓袁昊對掛有「絕千閣」之名的任何事物都不敢大意，總覺得其中定然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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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敝派不介意貴派於靈瑤境內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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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他暗自思索個沒完時，竹令謙的話聲傳入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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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為表示對貴派的敬重，掌門今早命人快馬回信於李柜主，並託我親自下山捎話給隔壁鎮的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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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絕千閣男弟子聞言大喜，起身恭敬行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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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畫瓊姑娘與宮主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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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謝就不必。說起這江湖的經商之道，無數江湖門派之中，就屬貴派獨佔鼇頭，令人折服。妳說是吧，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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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菊道：「嘻嘻，姐姐說得是，我一個弱女子在外行走江湖，難免遭遇一些不懷好意之人，不少次都是多虧絕千閣門人仗義相助，我方能脫離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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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此說來，咱們畫宮還欠了絕千閣一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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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一族的竹姓姐妹了然於心，也跟著說了一些恭維好話，以言語簇擁著那名絕千閣男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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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蘇護、雪無過見此情狀，均從彼此無奈眼神看出相同想法：這些女人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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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宮是女子為宗的大門派，門派師長平時所授之術，除了至關重要的琴棋書畫四藝，閒暇之餘，靈瑤宮女弟子還會學習某種近乎掌控人心的技藝——尤其是針對男人的駕馭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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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學而不用尚且不夠，於是乎，外院與戎陣院的男弟子們很快淪為女弟子們駕馭和操縱的練習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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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帶一提，內院沒有任何一名女弟子敢對袁昊嘗試，不單單是他惹禍的本領，最重要的是，他幾乎已被認為是畫瓊的專屬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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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這點小事不足掛齒，諸位謬讚了。仗義而為本就是我等正道義務，相信在外行商的本門弟子也會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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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畫瓊、畫菊等人接連誇讚自家門派，那絕千閣男弟子笑得合不攏嘴，很是受用，鼻子都快得意地翹上天兒，只是矜持地予以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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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他幾乎陷入靈瑤宮女子們的甜語嬌笑的下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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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也該說說貴派此行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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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話風一轉……不，她甚至面容不改，就事論事，前事一了，自然該談及下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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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絕千閣男弟子一時樂得忘了對方的目的，這才回過神，汗水涔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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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了雙方之間的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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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反問道：「友好？這是……不，這是那位『李柜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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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絕千閣男弟子雙肩一跳，匆忙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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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然！柜主曾說過，咱們正道同盟從前的關係過於疏遠，藉此機會，拉近彼此距離，未來有事也好相互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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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少俠，好心奉勸你一句——別說這種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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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畫、畫瓊姑娘這是甚麼話，我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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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是甚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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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八字，盡顯威嚴與冰冷的氣勢，讓那男弟子擠到嘴邊的話，當場又吞回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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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以面紗底下的眸子逼視著那名男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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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弟子不服輸地瞪了回去，道：「……畫瓊姑娘言下之意，是不願相信同為正道的絕千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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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與否，端看對象是否拿出誠意。至少，靈瑤宮不打算相信滿嘴假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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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這席毫不客氣的指摘，那男弟子用力咬著牙，呼吸愈演愈烈，似乎動了肝氣，想解釋卻總離不開同樣幾句話，適才得意過頭的笑容已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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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短短數句話，便讓一個人心情跌宕起伏，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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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三人用某種看著同類的悲哀眼神，瞅著那名絕千閣男弟子，當人從山巔被踹入谷底，失去一切的巨大落差感，將會使人失去冷靜，僵化判斷力，加之身處情急之際，只會使人口不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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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靈瑤宮這是甚麼意思！眼下二域不平，人心惶惶，國之大事刻不容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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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那名絕千閣男弟子落入焦急與不安的陷阱，逐漸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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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們是心繫正道同盟的安危！『下任柜主』的好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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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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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男弟子激昂之語未說完時，房門外傳來一道女子的喝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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