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六百七十五章　得罪我們絕千閣

第六百七十五章　得罪我們絕千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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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老字牌商會的名號與實力，不僅涵蓋大宋、西夏、遼、大理，連境外異國亦影響甚遠，其背後牽扯的金源往來，往往龐大到令人眼花撩亂，惴惴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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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商之者，心中均懷有富甲一方的美夢，夢之所以為夢，正因其天真幼稚，可笑荒誕。而絕千閣，便是天下為商之人夢想的具現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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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天下商者無不對其心神嚮往，無不對其一舉一動感到好奇、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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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絕千閣即將為了遠赴靈瑤宮而有所行動時，嗅得商機的各商會眼線，早早把消息快馬傳回商會。消息似風，世上本無不透風的牆，消息很快傳遍二域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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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商會不願落人於後，派出自家商隊馬車，希圖從中分得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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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袁昊三人抵達初雪鎮不久，來自二域商隊的馬車陸續入鎮，頓時擠得初雪鎮市集街道車水馬龍，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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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遲來的商隊馬車，素來未與人交惡者倒還好，但若有平時交惡或視為競爭對手的商隊，早自家商隊一步進鎮，晚來者自然不肯輸了面子，馬鞭奮力一抽，快馬橫衝直撞，此類情狀屢見不鮮，造成不少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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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訊的靈瑤宮——也不知是宮主或四瓊中的哪一位，彷彿已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派出各宮弟子，維護鎮上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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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量人流而熱鬧非凡的市集旁，有個鎮上老百姓才有知道的隱蔽窄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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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巷來往的初雪鎮百姓也不多，就見有個橫闊矮小的老嫗，正抓著一名中年樵夫的舊衣衣角，擋在窄巷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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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老朱，好消息，有個天大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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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嬸，甚、甚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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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冷靜聽老身……唉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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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說到一半，發現中年樵夫縮著雙肩，像在懷裡藏些甚麼，好奇繞過去一看，哪裡知道對方懷裡根本沒東西，再仔細一瞧，終於發現他雙手捧著一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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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空間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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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嫗指著那戒指，昏昧老眼頓時瞪得又大又圓，用力撐開眼尾角的皺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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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看看你……老身還道你年輕時讀過一點雜書，肚裡就算沒有經綸，也該藏點文人風骨的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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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樵夫輕輕撫過臉上兩撇細鬍，無奈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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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王大嬸，讀聖賢古書不過是我這粗人所好，豈能與那些一心報效國家的儒者相提並論？那對他們恁地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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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嫗道：「可是你……嘖嘖，想不到啊，先前告誡街訪鄰友們，不可輕易收下人家贈物的人，明明是老朱你。你說甚、甚麼他們善不善的，還說甚麼……獻殷勤奸甚麼偷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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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樵夫道：「來者不善，非奸即盜，我確實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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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日信誓旦旦掛保證，心向著那四位美仙子統領的靈瑤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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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此刻，在下也心繫靈瑤宮與四瓊大人。三年前，行經此鎮的四位大人順手救下在下的性命大恩，在下發誓終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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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嫗還想說甚麼，道：「可是你懷裡那東西，明明是絕千閣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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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樵夫嘆息一聲，突然壞笑道：「唉，王大嬸，妳還好意思說我！昨日傍晚，妳帶著一對兒女偷偷摸摸跑去絕千閣的客棧，幹甚麼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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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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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樵夫得意地摸摸細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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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嬸，那些俠者的世界終究離咱們太遠，咱們這些小老百姓不管意願與否，對他們來說根本不重要。咱們該怎地過日子就怎地過，可是王大嬸，那糧啊肉的，可不會自己長腳跑到咱們懷裡。絕千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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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嫗顯然被這膽大妄為之語嚇了一大跳，左右張望，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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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你、你說靈瑤宮人知曉此事，會不會一怒之下就把咱們這些人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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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樵夫則一臉毫不害怕的模樣，大笑道：「哈哈哈！王大嬸，妳莫要擔心，昔日雖有不為五斗米折腰的五柳先生，但咱們可不是那位大文人，相信那四位大人不會為難咱們這種小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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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窄巷斜對面街上的小飯館，袁昊三人要了二樓靠窗的座位，探頭正好能一覽窄巷、街上人流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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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斜眼瞅著窗外，嘴裡啃著花生，手裡把玩著花生殼，咧嘴笑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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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呼出一口飽氣，放下筷子，拍拍吃撐得肚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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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哥，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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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比起自以為是、蠢得可笑的二大家族，果然老百姓有眼光、實在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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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聞言，點了點頭，顯然認同袁昊的這番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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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雪無過苦笑一聲，雖然同在一個門派，他與家族長老、族中子弟幾乎不再來往，但依然認為自己是雪家之人，無意間被袁昊隨口罵了一句，只覺十分尷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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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哥，絕千閣明顯是衝著咱們靈瑤宮來，此等背後秘辛，鎮上百姓不會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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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聽出雪無過話裡頗有種替本門說情的意思，揶揄道：「無過，你這話就不對啦。他們固然無知，但知道誰是真正對他們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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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雪無過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相同意思：『畢竟比照的對象是二大家族，無怪袁大哥站在絕千閣那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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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飽喝足啦，咱們三個也該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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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神情莫名緊張起來，連吃得油膩的嘴也忘了抹，悄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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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袁大哥，你真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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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一手勾過他後頸，賊笑道：「可以，可以。當然，白用白不用，有我在。你怕甚麼？等會看我暗號，你們二個好好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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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下樓，飯館的一樓空桌甚多，客人寥寥，也就三、四桌，看來頗為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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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顧飯館的來客清一色是江湖裝束的人士，這讓本地百姓更不敢輕易入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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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三人來到一樓櫃前，見那掌櫃生的獐頭鼠目，鼻梁圓扁，年紀約五十來歲，右手五根指頭有三根戴著珠寶戒指，身上披著深色裘衣，裡頭穿著充滿喜氣的嶄新紅衣，這一暗一亮的，乍看之下，頗為不倫不類，簡直與暴發戶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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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袁昊三人，那掌櫃的當即換上一副討好之色，雙手合十搓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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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少俠，不知敝店的飯菜合不合三位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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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故作高傲，道：「嗯。還不差。」後頭的雪無過、蘇護也以點頭作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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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櫃更是滿臉喜色，極是諂媚地千謝萬謝袁昊三人願意屈駕，又說「此乃敝店大幸也」，一口氣拍了五、六個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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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暗暗偷笑：『怪不得這傢伙穿得跟暴發戶似的，原來是多虧了這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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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櫃的眼看三人漸有不耐煩之色，識趣地停了下去，最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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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少俠，這⋯⋯今日一共是一千一百二十三武幣。不知三位是要直接用空間戒支付，或是當場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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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落，雪無過、蘇護大吃一驚，齊想：『吃頓飯居然要一千武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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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之間，終於恍悟過來，這原來是家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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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開始緊張起來的二人不同，袁昊老神在在，雙眼緊盯著兀自哈腰諂笑的掌櫃，並沒有看漏對方眼神深處透出的狡猾之色，當下重重冷哼一聲，右手拍桌，一掌把桌震成碎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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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個大爺的，恁得肥膽，知不知道咱們三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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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櫃的冷不防被帶有道氣的喝聲嚇得一大跳，雙耳欲聾，胸口又悶又痛，眼前金星亂冒。他大為火光，正想開口說些什麼，驚見身前三人換上一臉凶狠之色，一副已經打算動手殺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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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想起來，眼前這些人可不是平時他當成肥豬宰的無知旅者，而是殺人不眨眼的江湖武者。況且，也還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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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再問你一次，你個打算坑騙旅人的狗王八蛋，知不知道咱們三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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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櫃的回過神時，盯著袁昊三人身上的深色衣物，滿臉鐵青，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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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絕千閣的三位少……不，爺，絕千閣的三位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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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暗喜，指了指胸前並非穿慣了的靈瑤宮弟子衣袍，而是深色的絕千閣弟子衣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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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個狗王八蛋知道咱們三個是絕千閣的人，還妄想坑騙咱們？哼，兄弟們，讓這狗王八蛋知道知道，得罪絕千閣之人，會有甚麼下場！（你們二個給我用力打，最好打到這傢伙斷了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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