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五百九十九章　約定就是要遵守

第五百九十九章　約定就是要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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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女大人，卑職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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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一名身著鮮豔紅裳，左臉皮膚坑坑疤疤的女子自隊伍中走了出來，和安妮等仁教護衛低聲說了幾句，向仁教聖女施了古怪一禮。本來高高盤起的頭髮，此時自然垂肩，瀏海虛掩左眼。行進之間，依稀能見那隻眨也不眨的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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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教聖女寬厚一笑，搖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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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俠大人……不必多禮，妳我在教中地位相當。教主也對妳十分敬重，況且……妳也是我為數不多的知心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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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女子輕聲稱是，皮笑肉不笑，並未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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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發覺那名紅衣女子瞧了過來，咧咧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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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啦，看來妳終於回心轉意，願意隨我回靈瑤宮見一見畫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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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紅衣女子匹頭卻冷問一句：「你為甚麼還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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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無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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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身不由己！某人十分期待見到妳，我有甚麼辦法。要是空著手回去，那女人一不高興，天曉得會怎地捉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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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不關老娘的事，畫瓊……不要用你那粗俗鄙陋的可悲內心，揣測那位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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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袁昊邊揮揮手邊嘆息，口氣厭煩道。不如說正因為知其為人，所以才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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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踏出，站到紅衣女子身前，正視對方隱隱透著威迫意味的目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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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梅師姐，我聽說了妳的事，妳以前似乎就是個死心眼的師姐，打也沒用，罵也沒用，脾氣比驢還臭，得罪不少人。君子與人講道理，武者與人講拳頭，既然說理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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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梅——王梅梅瞇起眼睛，目中射出危險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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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掩飾的濃烈殺意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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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那你想怎麼樣？裝模作樣的小鬼，你以為自己會是老娘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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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之堪堪逼來的，是以靈瑤宮內功心法催轉的少沖中期境界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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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異狀，令左右女賊、少年奴僕一陣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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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雜殺氣與道氣的氣勢外放，並不如想像中驚人而野蠻，也非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任由躁動不安的氛圍吞沒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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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凡響的靜謐，不同尋常武者的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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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與怒火全然相反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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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寒之巔的凍雪——這正是習得靈瑤宮心法的明顯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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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教聖女目中光彩閃動，促狹一笑，以眼神制止想出聲勸言的安妮等人，靜靜佇立二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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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面不改色承受王梅梅的氣勢壓迫，心念一動，精純無比的道氣震散周身異氣，當下猶如張開血盆大嘴的野獸，兇狠地反撲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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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股接觸的道氣幾乎要大打出手，而袁昊與王梅梅就像放狗互咬的主子，靜靜觀望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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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梅梅臉上顯得有些意外，不過很快轉變成了然之色，道：「原來老娘在山上感知到的那股氣勢，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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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有人礙事，本少俠早就燒掉整座山寨，逼妳們下山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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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教聖女聽得這話，身子下意識一抖，袁昊的口吻既篤定又戲謔，簡直像在表示「不把王梅梅等人的性命當一回事」，她們死便死了，都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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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梅梅冷冷哼了氣，道：「就憑你？別笑掉老娘的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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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如此僵持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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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只聽王梅梅又哼了一聲，主動撤散道氣，喝道：「夠了。老娘說最後一次——滾回靈瑤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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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不甘示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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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少俠也說最後一次，隨本少俠回去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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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恐怕是最後勸留王梅梅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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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女山賊忙活半天，鍋碗瓢盆等家當，以及值錢寶貝通通搬到山下，其意為何，是個蠢人也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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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教聖女等人不惜冒著危險潛入中原，八成是……不，定是為此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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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妳是要當山賊，還是當仁教甚麼『廉俠』，投奔西域，背棄道盟，那都與本少俠沒點屁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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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人家的事，就要確實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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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的委託，既是靈瑤宮委託，亦是她個人的請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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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想法無從遏止，倘若王梅梅執意要走，自己總不能隨時隨地監視對方，縱是智者，也非萬能，百密必有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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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此事不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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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粹是白費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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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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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難得，很難得，十分罕見，或者說根本沒有過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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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淡然、讓人探不出真意、愛捉弄人的少女，第一次對自己喊出聲音（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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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曾經被迫拋下對方，等同是恩將仇報的袁昊大感欣喜和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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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恩的機會終於到了，同時，也是贖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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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容許有人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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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教也好，仁教也好，道盟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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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答應辦到的事——信守承諾，是武者的基本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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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妳想怎地就怎地，本少俠才懶得多管。但本少俠接下了『委託』，所以！哪怕要打斷妳手腳，妳也必須跟本少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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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梅梅聞言，目光變得十分冷漠，語帶嘲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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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實在可笑。區區一個少沖初期境界，能拿我仁教精銳如何？缺乏力量，成天抱著不切實際的理想，到頭來甚麼也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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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話間，向旁一使眼色，一名女山賊拉來一名面目清秀的狼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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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秀少年雙眼哭得紅腫，臉頰全是淚痕，低聲啜泣，根本不敢反抗女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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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梅梅一把抱過那名清秀少年，用力搓揉少年臀部，伸指輕掐少年軟嫩臉頰肉，囂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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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知道你的目的，呵呵呵，這小子就是那雙胞胎的哥哥。你想要人？那就靠自己的力量從老娘手中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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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不理會王梅梅的挑釁，而是朝那少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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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阿華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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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聽得阿華的名字，被恐懼和絕望凌虐的雙眼閃過一瞬吃驚，顫抖的唇似想說甚麼，卻無法說出口，神情很快又黯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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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梅梅嘲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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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天出一張嘴，連點本事也沒有。除了那二家人，老娘最看不起你這種小鬼。多廢口舌也沒用，聖女大人，咱們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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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教聖女苦笑道：「廉俠大人，這可不成，小女子有要緊事得問一問這位袁少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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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著道：「袁少俠，要是你願意說出道氣的秘密，小女子在此向你保證，定會完好歸還這名少年。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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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這話，袁昊嘿嘿怪笑出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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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氣的秘密？嘿嘿嘿，好，本少俠就如妳所願，張大耳朵聽好，本少俠的道氣大有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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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教聖女欣然道：「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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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武者所用道氣，乃是被二大道嫌棄，殘留的雜質之氣！而本少俠家人所用的道氣，是天下第一等……不，是二大道最為渴求的天地純正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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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教聖女眼中閃過驚喜光芒，道：「嗯，嗯！果然是這樣……二大道正在耗盡天地間的道氣，這與本教得出的答案不謀而合。不過少俠，你口中的一家人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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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跟本少俠一家相比，妳們仁教就顯得不夠看啦。」袁昊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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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會仁教護衛與王梅梅冰冷視線，他接著道：「本少俠一家不是別人，正是天下萬民口中的惡人，武律法則頭號大敵，瀛．海．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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