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五百八十章　咱們是文明人

第五百八十章　咱們是文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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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四瓊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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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要說哪裡不同——她們既是「弟子」，也是宮中所有弟子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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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瓊乃是靈瑤宮主親自遴選，具備壓倒性才能的佼佼者，經宮主加以栽培其技藝，擔肩起當代琴、棋、書、畫極顛象徵的女流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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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靈瑤四瓊權重望崇，擁有僅次於靈瑤宮主的地位，與那些「父死子繼」、「一脈相傳」的門派不同，自古以來，靈瑤宮就只有四瓊，對應四藝之德，而前後任四瓊的人選也是毫無血緣關聯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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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流落江湖的日子，亦或成為靈瑤宮弟子的這段時日，袁昊親身所見所聞，只有「四瓊」，從來不知還有「第五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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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過目光，瞥到蘇護，若是從小就在宮中長大的弟子，或許知曉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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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重要的當事人一臉困惑不解模樣，與在場第二了解靈瑤宮的雪無過交頭接耳，深鎖眉頭，眨動不停的眼睛彷彿在說「靈瑤宮竟有第五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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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古怪地盯著袁昊三人，其餘百姓也是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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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並非江湖中人，對江湖道上的事情所知無多，但在這世上，擁有「瓊」字封號之人，老百姓只知道鼎鼎大名的靈瑤四瓊，是以不會理解袁昊等人的糾結，也無怪他們擅自認定「美瓊」便是四瓊其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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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時不時挑望某處高山，憂形於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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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位少俠！請快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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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推開不大甘願讓道的村民，以一種近乎奔跑的快走朝村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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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暫且擱下糾結，追著阿華進入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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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長高舉拐杖揮動，在後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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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少俠，老朽的……老朽的家就拜託三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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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得少時，阿華忽然停下腳步，喘了幾口氣調整呼吸，指著斜前方方位，只見一處大牆圍起的古樸宅邸，紅漆斑駁脫落，碎瓦滿地，不畏嚴冬的小片竹林彰顯存在，歪斜倚在牆頭，乍看是個陳年舊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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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再瞧，偌大一個宅邸居然完好無損，不同於村中半毀倒塌的屋舍，儼如完全沒受過女山賊的摧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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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就是那……那群村霸強佔的村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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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暗暗感到好奇，僅以雙眼觀察宅邸周遭，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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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美瓊到底甚麼來頭？原來令謙姑娘她們還有第五位姐妹……慢著，莫非令謙姑娘要找的「畫梅」，不是那個王梅梅，而是這位美瓊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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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愈想愈覺哪裡不大對勁，可又說不個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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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令謙姑娘要是肯說明情況，我也犯不著東跑西跑，瞎忙一圈後，仍是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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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果然有武者。」雪無過面無表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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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道：「三……五、九……有十二人。三個武功最高的是少沖境界，其餘九人是執者境。剩餘的人……則是普通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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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想了想，道寶「斬空」輕輕靠在肩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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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哥……要出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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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語氣毫無波瀾，平靜如常，似乎不把那十二名武者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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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可行，一人四人，少沖境一人一個……嗯，就看你的意思了，袁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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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起初不答，靜靜觀察宅邸，隨後才嘆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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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別這麼血氣方剛，你們忘了咱們是靈瑤宮弟子？名門大派的弟子，凡事要以理服人，不要動不動就出手，又不是蠻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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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雪無過、蘇護睜大眼睛，愣愣看著袁昊，彷彿聽到甚麼難以置信的話，那眼神是何等震驚，何等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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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跟隨袁昊亦有一段日子，多少摸清這位大哥的性子，碰上這等恃強凌弱的惡人，往往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頭揍人，甚至一拜入靈瑤宮就出手痛打二大家族子弟的袁昊，竟然改了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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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瞪著眼道：「你們幹甚麼那樣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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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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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我哪有、我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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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慌慌張張別開視線——他們這位大哥同樣善於觀察別人的臉色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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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又嘆一聲，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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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爺爺的，早知道就不答應老村長。憑小破槌的威能，就算是偽槌法……老村長的宅子怕是得毀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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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口答允要奪回宅子，豈能因為大打出手而打壞人家祖上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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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槌是用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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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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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那群村霸與王梅梅她們是甚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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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吃了一驚，道：「少俠，你……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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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女賊手段狠毒，村裡根本沒有一個完好的地方，唯獨這裡，還是如此顯眼的大宅。稍微動腦筋一想，就會察覺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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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垂著腦袋，片刻過後，閃躲袁昊三人目光，口吻不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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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是偶然聽村長提過，那群村霸或許……有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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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冷冷道：「是那王梅梅的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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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滿臉驚恐，道：「對不起，對不起！請不要生氣，少俠。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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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後來，舌頭似打結了般，重複同樣的話，急得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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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苦笑拍著阿華肩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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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甚麼哭，你是男人吧？我不會這點小事生氣。你是第一個願意挺身而出的人，比起那些膽小怕事、滿嘴藉口的大人，你勇敢多了。趕跑這些村霸，我們這就想辦法救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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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大喜過望，武者最重視承諾，說出口的話都會盡所能辦到，當下感激地不停道謝，安心的淚水不停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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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摸著下巴，瞧了眼緊閉的大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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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進入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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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盯著漆牆，道：「咱們只有三人，翻牆而入，難保一鬧出動靜，那『美瓊』趁機逃出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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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用力用袖口抹掉眼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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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那美瓊其實很中意我和哥哥，總是要脅陳大叔把我兄弟倆送去村長的宅子。由我親自敲門，那群村霸定不會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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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互看一眼，紛紛同意了阿華的計畫，藏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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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獨自走到宅子前，用力敲響緊閉的大門，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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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了！是我，我是阿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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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片刻，門後果然有了動靜，吱呀一聲，有人應門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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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一名年紀略長於阿華的童子探頭出來，賊眼兮兮地探了左右一圈，確認無人，才正眼打量來人，「咦」了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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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得你。上個月拒絕美瓊大人好意的蠢小子，就是你吧？哈哈！你終於改變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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