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五百六十六章　受人關注的雪無過

第五百六十六章　受人關注的雪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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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弟子的一日十分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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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僅要精進修為，同才競爭，賺取參加排行榜資格的「功藝」，每日日出至正午之前，所有弟子須磨練戎陣院基礎護陣，培養陣法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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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用過午飯，午後至傍晚前，男弟子會一分為二，一半人負責洗衣煮飯，另一半人則可自由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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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為了打造優秀的戎陣院弟子（隨從），但凡打掃、洗衣、煮飯、泡茶、磨墨等打雜粗活，樣樣皆要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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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弟子家世顯赫與否，武功境界孰高孰低，既然牽扯到靈瑤宮女弟子，苟且不得，就算是雪、劉二家子弟，也得乖乖照學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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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巔練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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剽悍的短髮麗人靜靜佇立場邊，雙手交叉胸前，像是以手臂撐著份量不小的母性象徵，一雙鋭目緊隨場中四名男弟子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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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四人明顯分為二方人馬，左方弟子攻則全攻，右方弟子守則全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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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破貢嘎山的冷冽雪風，刀劍歡快而嚴謹地舞著，發出彷彿共鳴般的鏗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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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鮮有人開口說話，多以眼神交會示意，稍有一滯，便會遭受另一方人馬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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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弟子或在場外觀戰，要不逕自打坐修練，少數人則時不時對短髮麗人投以炙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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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武場中的戰局風雲變色，攻守雙方接連數變，直到場邊麗人出聲喊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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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弟子聞得話聲，挺直背脊，打起精神，四名鬥得氣喘吁吁的弟子解開架勢，快步到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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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二名弟子得意地挺起胸膛，微微露笑，一副等著讓人誇贊的模樣；另外二人顯得有些失望，垂頭喪氣，目光只敢凝視鞋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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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人率先望向敗下陣的二名弟子，動著朱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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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亮，你們的護陣比上週好了不少，陣法的護圈完好，始終堅而不退，很不錯。繼續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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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馬亮的弟子與他夥伴驚喜過望，紅著臉抱拳，高聲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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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紅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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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長老點頭，目光轉到勝者的二人，疾言厲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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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超！本門護陣並非江湖門派的劍陣，守勝於攻，守優於攻，你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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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還得意洋洋的王超二人縮著脖子，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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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昧強攻，不知維持陣法護圈，你沒發現你的夥伴拼命拉住你這頭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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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長老說完，轉過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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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下去吧。下一組，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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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超二人有氣無力抱了拳，落魄走下練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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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然爾，志在靈瑤宮內院的男弟子，幾乎是全心全意投入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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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說「幾乎」，自然是因為有例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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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配天空的紅日斜照在長老樓閣，長而深沉的樓影像是烙印在地面，拖曳到練武場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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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二名弟子躲在樓影裡頭，閉目打坐，發出規律的吐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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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看似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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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倘若有人靠近觀察，很快就會發現，二名弟子經脈猶若死寂，周身根本沒有半分道氣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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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過是睡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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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忽見一名弟子起身接近二人，正好停在樓影與陽光的交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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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袁兄，雪兄，你們不抓緊機會修練，還有閒情逸致睡大頭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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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誇卻輕聲細語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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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化為某種刺激，引起左近弟子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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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寐的二名弟子——袁昊、雪無過聞聲而醒，後者連忙驚起，抱著懷裡黑劍，靦腆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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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望著悠哉白雲，無所事事發呆，勉為其難抬頭瞄了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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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啊。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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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輪不到你們練習護陣，你們打算白白浪費整個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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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懶洋洋回道：「我記得派規沒說不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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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弟子「啊」了一聲，一改誇張笑容舉止，神情斂下，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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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是不是與你們昨天說的最後一條經脈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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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咳了一聲，素來寡言而不知巧辯的他，一時想不到該如何解釋，為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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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兄，我們這是⋯⋯這是，嗯。那個⋯⋯有些原因。我們並非不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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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貼近雪無過一步，整個腦袋栽入陰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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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兄，你就說嘛。我不會跟其他人說的。奶奶曾說過你的舊疾藥石無從醫治，你得以恢復如初，果然是有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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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幼跟隨蘇姥姥學習醫道，深知整個靈瑤宮有誰生了什麼病，病狀如何，治癒與否，盡是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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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雪無過的經脈舊創，連蘇姥姥也自認無力醫治的傷，竟然荒唐痊癒，令人十分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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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有種直覺，既是武者又是學醫之人的直覺，這一切秘辛，或許就和那「最後一條經脈」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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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只是不停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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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蘇護猜想，眾目睽睽之下，袁昊、雪無過怎麼可能敢放心修練定心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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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你不肯說⋯⋯是我也不會說。但是，你要小心。難保某些人不會暗中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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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這意有所指的話，袁昊、雪無過紛紛往前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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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名弟子不經意與他們四目相撞，匆忙轉回頭，或大膽地佯裝無視，緩緩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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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人人私下調侃嘲諷的雪家廢物，如今成了晉升少沖境的一大威脅。嘿嘿，無過，你有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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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雪無過舊創復原的消息一傳開，震驚整個外院，得知此事的雪家甚至派了一名族中長者，親自來確認此事真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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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不同嘲笑的險惡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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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時能感受到刺人的露骨目光，其中不乏雪鎮海等二家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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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心裡很清楚——那不是看待同族血親，而是針對有實質威脅的敵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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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留有相同鮮血的親兄弟，得以恢復修為，本該是再好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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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對雪鎮海、雪鎮峰的態度轉變感到無奈，苦澀笑了笑，低下腦袋，緊緊抱緊黑劍道寶斬空，最後嘆息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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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哥，雖然對他們感到過意不去，但我⋯⋯仍然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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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轉動脖頸，看向雪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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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勢無法復原，我也是雪無過。傷勢得以復原，我依舊是雪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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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不解道：「雪兄，你當然是雪無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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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卻聽明白雪無過之意，咧嘴一笑，暗暗慶幸自己並沒有看走眼，他可不想身邊留著一個背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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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遭人嫉是庸才，無過，你用不著在乎那些蠢人。只要你不忘本心⋯⋯天大的事有本……呸，有我罩著。不過，要是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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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聞得最後幾個字，身軀不禁一抖，明白袁昊不是隨口開玩笑，老實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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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武場中再次傳來紅長老的叱責聲，以及「下一組！」的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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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看了看天色，打著哈欠道：「還早，還早。今日總算輪到咱們賺取『功藝』，無過，趁早歇一歇，咱們有得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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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點點頭，重新抱劍而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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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眨眨眼睛，突然想到什麼，不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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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些被你們騙了，你們二個！把話說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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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不再浮誇的正常話音，換來得卻只有二道細微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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