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五百章　判官俠魂

第五百章　判官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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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少⋯⋯少、俠！少俠！快醒醒，袁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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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的「意識」與「身體」重新連結，驚醒而起，愣愣地看著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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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笑老翁圍在左右，目不轉睛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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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你有沒有哪裡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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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那看不出情緒的面紗底下，傳來擔憂的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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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心急所致，她並非用著畫瓊的口吻，而是用了竹令謙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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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眨了眨眼，知自己脫離畫中幻境，卻想不起來在幻境發生的事，邊苦吟邊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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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笑老翁雙手遞出那幅第七代判官的畫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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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主，你看一下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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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蠢蛋才會上你這臭老頭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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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滿臉戒備地瞪著畫作，壓低身子，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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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笑老翁拉住死命掙扎的袁昊，竹令謙在他面前攤開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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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畫作裡頭的人物——第七代判官竟發生變化，他不再以背影示人，而是轉過正面，那始終被霧氣遮掩的容貌，總算讓袁昊見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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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畫中的他鼻頭微扁，銳目狂傲，左眼下方一點小痣，形似小小的淚珠，擺著一張像是在說「老子最強」的臭屁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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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袁昊絲毫不認為對方囂張跋扈，反而覺得一面盡槌主之責，一面應付武律與法則的追殺，尚能露出此等表情之人，方是真正背負眾多事物的大人物，大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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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那張臭屁笑容，心中唯有敬重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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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畫瓊姑娘，這畫是不是變得不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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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淡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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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這幅畫的真面目。我想西域聖教他們暗中與雪元虎結盟，大老遠潛入中原，盜取靈瑤神書，為的就是這判官傳神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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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老翁跟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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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主，當畫作的歷代判官肯以真容示人，就代表你得到對方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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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得到認可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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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驚喜萬分，甚至有些不敢置信，還不及說出下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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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畫中幻境的激鬥，突然化作大量訊息湧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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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激鬥，一幕幕瑣碎片段緩緩編織成以命相搏、膽戰心驚的畫面，如同走馬燈般呈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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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與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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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與槌的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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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與判官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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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鬥的最後，終於以袁昊擅長的巧智取得第七代判官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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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幻境破滅之既，重傷而昏昏欲睡的袁昊，拼命緊掐傷口，以痛覺維持意識，極力傾聽第七代判官最後的槌意，以及被笑著託付（接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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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的臭小鬼，本大俠就認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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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消失的聲音，卻彷彿隨著谷風迴盪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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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身死道消，縱使背負罪名，判官俠魂，其魂不滅。槌意已傳授完畢。本大俠走了，再…………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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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伏下目光，看著手中判官槌，感受槌身律動般的嗡響，內心只有說也不盡的感謝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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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並非多了不起的東西，更沒有特殊力量，但確確實實地扎根內心，萌發嶄新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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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老夫總算能傳授槌法。僅剩一日……假若能多個二日，以此處地勢，就能先傳『旭日』和『穹窿』。唉……但是沒有槌意的槌法，無法發揮真正威力，實讓人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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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老翁忽然埋頭自言自語起來，袁昊與竹令謙見他苦惱模樣，不敢打擾，於是二人走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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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謙姑娘，我突然想起來，霍家似乎也在找甚麼畫作，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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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十有八九是這個了。」竹令謙拿起重新收好的判官傳神畫，不大感興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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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聖教，連霍家也在找畫。同樣的畫還有多少幅？這些畫又能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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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各方勢力其實或多或少都知道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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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妳就不怕畫被他們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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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瞟了袁昊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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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不必擔心。判官傳神畫，只有判官槌的持有者才能一探畫中奧秘。除我手上這幅，爺爺那裡藏有一幅。這些年來，我以畫瓊與墨竹的名義搜羅天下奇畫，無奈剩餘的五幅畫仍然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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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想起當日初訪白楊林時，竹雲堂確實給他看過一幅畫作，仔細想來，那極有可能就是另一幅判官傳神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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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妳不是說要畫我傳神畫？來吧，畫得好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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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慧黠一笑，從大袖口拿出一個全新的檀香畫軸，向袁昊展示內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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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丹青紙上畫了一個睡得「栩栩如生」的少年，睡姿歪七扭八，像是做了什麼惡夢，眉宇深鎖，面孔皺成一片，猙獰異常，雙手平放胸前，一柄槌子則握在雙手，傳神地表現出槌子震動的動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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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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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嗎！妳⋯⋯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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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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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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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袁昊打算繼續追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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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笑老翁喊了袁昊一聲，走了過來，邊走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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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且看一晚時光能學多少，就先以第七代槌主的『槌意』優先，其餘六招槌法往後再說。槌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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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老非老的臉難得有些嚴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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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不要睡了，你我窮一晚之力，我教你一招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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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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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一招槌法，當真能打退法則和聖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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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老翁無奈一嘆，搖搖頭，以滄桑口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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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主，老夫本以為至少有四日可傳你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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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遲，時光不等人，這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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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竹令謙從旁射來的視線，袁昊佯裝毫不知情，正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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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老翁把目光凝向竹令謙，似在猶豫該不該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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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令謙聰穎機敏，當即會悟其意，款步到崖邊，率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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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俠，我打算準備一些東西，盛情招待那群擅闖我靈瑤宮地盤的無禮之徒，就不在這礙你修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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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話，不等袁昊開口，便攀上粗藤離開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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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主，你既得到第七代槌主的槌意，他的槌法，你應該已經親眼見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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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點點頭，只要閉上雙眼，意識深入記憶，就能憶起在自己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第七代判官曾以判官槌使出奇妙動作，而判官槌所展現出的奇妙威能，更是令他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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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槌主，都會創出屬於自己的獨門槌招，傳到槌主你，共有七招槌法。每一招槌法融會各判官的武學見識，因此七招槌法均在變化，或快或慢，或一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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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老翁以隆重語氣說著，彷彿在表達對歷代七名判官的敬重之心。他接著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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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代判官所創的槌法，名『紫氣槌來』。是先聲奪人之槌招，也是七招槌法中最快的槌法，槌纏紫氣，正是取自紫氣東來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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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意思？」袁昊不明不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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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氣東昇，也就是自古相傳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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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我從小生活在島上，自然曉得『紫氣東來』的典故。我要問的是，小破槌哪來的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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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笑老翁愣了一下，反過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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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得到第七代槌主的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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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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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學會判官槌的真正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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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繼續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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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麼不會使？只要會運用判官槌，判官槌自然就有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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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還是有聽沒有懂，二話不說運起道氣，以在幻境學到的運槌法子，讓判官槌放開來吸收天地間近乎無盡的道氣，發出嗡嗡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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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入大量天地道氣的判官槌，槌身產生道氣，並非是過往的黑色道氣，而是蓬勃盎然般的燦黃之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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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紫色道氣，竟讓袁昊渾身氣力十足，只覺自己比方才強了數陪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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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好，你會使紫氣，那麼下一步，就是修練槌法，完善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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