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四百三十四章　黃萍

第四百三十四章　黃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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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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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萬紅大宅，除了練武場之外，大宅各處盡被漆成豔麗紅色，紅得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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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間破屋，並未被漆成象徵性的「紅色」，甚至失去了本來色彩，自然而然融入茫茫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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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個陰氣極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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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十分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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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想起當初行經此處，路英念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眼珠子轉了轉，尋思：「老路心中有鬼，事情八成與霍家人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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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破屋門前，見木椽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塵，四周牆柱多已長滿青苔，隔扇門上的雕鳳雕花通通被外力毀得不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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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伸手輕觸門上雕物，忽地摸到一處微微凹陷的地方，略略摸過，似是鑿字。依著鑿字一筆一劃認字，當是「賤婢黃氏」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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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鑿字並未使多大氣力，僅輕輕刻在木質表面，若非伸手觸摸，根本難以察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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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婢黃氏？莫非這是當年黃家千金的閨房？哼！十有八九是那八婆所寫，要我說來，應該改成賤婢霍氏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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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義是自己師兄，換而言之，那未曾蒙面的黃家小姐就猶如自己的親師姊，萬紅夫人罵到她，何嘗不是罵到袁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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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繞著房外轉了二圈，發覺除了正中一扇供人進出的木門，其餘三方位連個窗牖也沒有，難以窺看裡頭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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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爾外，破房後頭除了一棵老死枯木，白雪覆過枯黃的雜草，竟沒有發現任何萬紅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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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門前，左右張望，輕輕推門而入，藉著廊間透來的微弱燈火，尚能見得大概，但見屋內似塵封多年，空無一物，更無女子閨房的妝台擺設，僅有一張罩著薄紗帳幔的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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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有些失望，卻也如心中所預想。縱然知道屋內不可能有人，哪怕要藏人也不會藏於此處，仍盼起一絲可笑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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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不知從哪拂來陣陣冷風，風聲時昂時沉，隱隱之間，似乎還能聽得某種細微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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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聽如呼呼拂風般，又如女子的幽咽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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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臉上一僵，屏息瞧著空無一人的破屋，心下不由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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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關了房門，走得幾步，動作輕緩撥開帳幔，運起道氣，側耳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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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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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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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出是男是女，但確實是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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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運轉更多道氣，聲音漸漸變得清晰——那無疑是人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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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大吃一驚，盯著面前床鋪，皺眉想道：「莫非這底下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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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摸著那薄紗帳幔，只覺光滑順手，不似陳舊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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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哉，要如何在床下藏一個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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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索性一試的想法，雙臂運勁，朝床用力一推，床鋪果真受力推動，挪動出恰好一個人身大小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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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木板掩著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鐵門上方有個縫口，下方有個從外開動的開關，並鎖有二處栓子，上下各有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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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鐵門裡頭傳來更加清晰、明確的女子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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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心跳加快，見此情狀，他如何還不知有人被萬紅夫人關在此處，且依屋中積累塵埃，此人應被關了有數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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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心只想趕緊救人，想也不想拉開栓子，栓子像是年久失修的老物，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正當他欲拉開第二個栓子之際，一道寒光乍然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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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寒光來得突兀至極，猶似夜空中迸現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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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向袁昊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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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爺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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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匆忙往旁一抓，抓了那塊木板掩到面前，一股綿勁正面撞向木板，木板發出極輕「喀」的一聲，毫髮無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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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木板後頭的袁昊低低慘叫一聲，只覺一股不屬於自己的陰柔道氣自外竄入體內，胸口一陣悶痛，眼前即花，向後癱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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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陰綿道氣很快散去大半，袁昊緩了過來，一臉怪色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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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傢伙，天底下居然有人能成功偷襲本小俠，此人不簡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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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木板，一塊碎石子嵌入木板，動都不動，心下暗暗悚然，倘若剛才反應不及，自己的腦袋就會如這木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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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凝目盯著那鐵門縫口，腦中陡生一個念頭，忖想：「這……這人莫非是從鐵門窄縫中扔石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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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及片刻，就覺這未免過於荒誕，那窄縫僅有二個石子寬，要想隔空扔過，絕非易事，但也唯恐對方真有這般神乎其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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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可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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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裡頭已聽不得半點哭聲，靜悄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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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眼珠子一轉，當下拱了拱手，鄭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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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恕晚輩此番打攪，晚輩並非萬紅那八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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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落，直到過了整整三息，窄縫中才傳出一道含糊不清的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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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不是霍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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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音又啞又沉，似極男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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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前輩，那霍紅是甚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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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心中一凜，心想對方八成真是前輩高人，言語更加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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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又隔半晌，似嘆息似嘔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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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十二年前，有一名下嫁到黃家的霍家女子，最後親手覆滅整個黃家，這霍家女子單字紅⋯⋯如今自稱萬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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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紅，萬紅花……所以叫萬紅？以那些毒花自封名號，控制整個群英樓，果然那家人都不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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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鐵門內的聲音不知怎麼回事，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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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英樓，群英樓……他……他當年志向遠大，何等豪情，要是、要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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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中突然帶著哭腔，愈來愈低，最後細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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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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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晌，哭聲又止，那聲音嚴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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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不是霍紅的人，那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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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來自群英樓，紅纓幫袁昊，見過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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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纓幫？呵呵……呵呵呵，想不到多年過去，我還能聽見這名字。天底下居然有這等巧合，還是說……是當年的誰活了下來，還記得這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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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解釋道：「前輩，紅纓幫是紅纓幫，不是他人的諢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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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輕輕嘆息一聲，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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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紅纓幫幫主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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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微微蹙眉，心想這位前輩高人說話沒頭沒尾，顛三倒四，只他一人在問話，自己一昧答話，就算自己開口，對方愛理不理，卻是甚麼都還沒打聽到，況且自己適才險被對方所傷，幸虧躲得快，但心中餘悸仍存，餘悸漸轉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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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晚輩只是一介武功低微的武者，怎能說出堂堂幫主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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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不知是不是聽出袁昊婉拒之意，低哼一聲，話音轉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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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願說，還是不肯信任一名受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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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哪兒的話，晚輩自信相信前輩，咱們都著了那八婆的道，那八婆想要咱們的命，還不是一句話便能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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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頓了片刻，似刻意壓沉嗓子，陰森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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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說，你我均被那女人囚禁，所以沒什麼不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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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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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怎麼才肯說出紅纓幫幫主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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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也有一些問題想請教前輩，這樣好了、前輩問一句，晚輩答一句，晚輩問一句，也請前輩答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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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一個小娃兒和人談條件？我若不樂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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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笑聲背後，是隱隱含著敵意的危險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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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質疑的脅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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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哈哈回以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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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你不樂意——難不成本小俠就該乖乖聽話？嘿嘿，大不了咱們二人坐死此地，隔著鐵牢乾瞪眼，看是你心急，還是本小俠心硬，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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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乾脆地撕破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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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傷大雅的威脅利誘，對袁昊根本沒有用，他想答應就答應，不想答應就不答應，更不會依循常理乖乖談判，唯有這點，他比都爭先更像個瀛海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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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那聲音像是驚得愣住神，久久不語，直到一道猶如女子閨怨般的吁氣聲，傳到袁昊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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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鐵門後頭傳來一陣哭聲，哭聲又柔又輕，一點也不似大男人低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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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愕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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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男人怎地哭……咦！等等，前……前輩，你……你原來不是男……呸，原來是女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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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袁昊的精神受到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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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女人哭──袁昊的精神受到二度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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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原、原來如此，一個大男人被關在女子閨床下，倘若這話傳出去，那可怎地受得了？要是本小俠被關在此地，那就不同，倒能好好打扮，男扮女裝，指不定能蒙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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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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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噎哭聲仍然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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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前、前輩……妳、妳別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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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安慰他人，搞得自己手忙腳亂，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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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某些殺人放火的下流勾當，袁昊最為在行，他能眉頭都不眨一下，以堪比江湖老油子的俐落手段辦妥事情，但要他安慰一名正在哭泣的女子，可就大大難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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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那哭聲赫然一止，噗哧一聲，破涕而笑，清脆笑聲如枝鳥高歌，果是女子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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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人心眼兒真壞，好胡鬧，好隨便，換作十二年前，要是爹爹聽到你這話，大發脾氣下，非得打花你這娃兒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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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見對方終於不哭，大大鬆了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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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令尊又是何許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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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既然你這般聰明絕頂，我偏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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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一時沒反應過來，很快察覺鐵門裡頭傳來呵呵笑聲，知自己被人戲弄一番，臉一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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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晚輩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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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啦，我曉得你叫袁昊，我……我姓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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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前話仍帶著笑音，後話則語帶悲愴，黯然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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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心頭一震，忖道：「這位前輩說自己姓黃，又是名女子，莫非……莫非她、她是黃家那位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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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點，頰上淌下冷汗，又想：「糟了，糟了！她若是真正的黃家千金，被師兄知道我這般對她說話，還不出手教訓我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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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慮許久，發覺那女前輩也不說話，一雙亮眸似在黑暗中觀察自己，當下鼓起勇氣，大拍馬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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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當年黃家有一位生得貌美的千金，似天女下凡，絕世脫俗，整個黃家無人能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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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話都沒聽完，已然呵呵笑出聲來，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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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我不曉得你口中那位千金生得有多美，只是和男人一比，就是生得再怎麼醜惡，也無人能企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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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大是尷尬，知道馬屁拍過了頭，連連咳嗽，那女子嬌嬌笑了一會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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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得不錯，我是黃家的二女兒，當年我出生生了場大病，險些夭折，爹爹望我一生平平安安，替我取了一個『萍』字。你說得也不錯，和幾位哥哥、弟弟相比，我確實算得上是天女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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