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六百五十三章　毫無勝算的意義

第六百五十三章　毫無勝算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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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槌發出同類相斥般的氣勢震波，能量的波動與波動激烈碰撞，儼然打響了戰鬥的鳴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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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與判官，槌與槌交錯，激鬥就此拉開帷幕——然後迎來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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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飛，拋摔，擊飛，擊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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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毆在地，蹂躪、蹂躪，再蹂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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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重複，永無止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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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與第七代判官的修行，當雙方動武的瞬間，便意味著袁昊的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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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負瀛海島獨門心法，擁有遠超同齡武者的眼界與心智，並且在眾多激鬥中，逐步體現作為瀛海島武者的巨大價值和實力，綜觀當今江湖，如今的袁昊大可抬頭挺胸，自認是當世好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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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他肩上的使命注定來襲的敵人同樣非凡，尤其是面對上古流傳迄今的怪異、傳說，一切就顯然多麼無謂而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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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槌招未使，雙腿未移，短短五個呼吸間，他算不清自己死去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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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他回過神時，渾身總是如沾染灰土的骯髒碎布，又破又爛，時而因骨肉碎裂而痛醒，時而被模糊血肉的黏膩水聲拉回意識，鮮少有手腳完好而清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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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畫中世界，無論於此發生的所有事，通通如夢似幻，似假似真，不會對畫外世界造成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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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說的話，此地更貼近以判官槌之力幻化而成的精神世界。假想之物無法干涉現實，因此，哪怕死在此地再多次，死得多麼淒慘壯烈，也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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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噗！二、二位前⋯⋯啊⋯⋯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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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死了數十回的甦醒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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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來不及反應，左側襲來的判官槌重擊肚腹，隔著血肉，五臟六腑遭到重創，當下視野搖晃，胃液翻滾，無法呼吸的窒息感持續許久，卡在喉嚨的血塊遲遲無法嘔出，手腳迅速失去氣力，倒趴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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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世界的死固然不會對畫外世界留下影響，但死亡之際帶來的無形恐懼與死前痛處，卻會殘留於肉體和精神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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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名判官似乎跟第七代判官一樣深諳此理，出手即是往死裡打，下手又狠又重，更是不在乎江湖上的那點規矩，聯手圍攻袁昊，每一招一式均帶有少沖境中期境界以上的勁道，正好高過袁昊當前境界，也讓他無從發揮純正道氣跨越境界差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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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睥睨著匍匐在地乾嘔的袁昊，模樣近似行乞的可憐乞丐，罕見地緩下攻勢，興許是覺得堂堂判官被血塊噎死未免太過悲摧，是以表現出僅存的憐憫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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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二柄判官槌的兇惡紫氣凝而未散，蓬勃流轉，如同觀察著獵物動向的狩獵者，只要二人心動一動，可怖的槌威將會再次落在袁昊肉身各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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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你們……話……意思？」終於吐出大塊血塊，滿牙嫣紅的袁昊仰倒在地，邊氣喘吁吁，邊竭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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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斷續續的話語，無法構成最基本的言語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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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懊惱地大口喘息，失血過多造成的全身麻痺，似乎也影響到唇嘴，一時無法正常開口說話，他用賣力的眼神瞪向判官父子以尋求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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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判官的認可與否，唯有以武交心，此點無庸置疑，亦僅此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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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十分敬重這些前輩，也理解這種極有武者風範的做法，但讓他不明白的是，適才判官父子那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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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我有甚麼好選的，二位前輩到底想要我做甚麼？若是我不問個清楚明白，他們恐怕不會輕易認可我這個後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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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無奈的是，歷代判官與笑老翁一樣，善於打啞謎，向來不肯直言真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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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名判官似乎從袁昊的眼神讀出他話中之意，就見他父子二人的相似面容帶著相同猙獰笑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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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我父子倆，你個小子還有心思說話？哈哈，老爹，我看咱們也不必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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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代，讓老夫二人見識見識你的選擇。不必在乎你我身分，只管出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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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誤解還是刻意忽視，二人並沒有正面回應袁昊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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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是降下蓄勢待發的木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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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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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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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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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股槌威炸裂，撼動空氣的巨響久久未消，蠻橫之力肆意撕扯袁昊身上血肉，鮮血大量流失，黑暗再次奪去了他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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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意識後的第二十次醒轉——察覺對方毫無開口的打算，擺明只想動武，於是徹底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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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全力施開泥鰍功，一溜煙滑出十餘步，不再客氣，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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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群老頑固，用嘴說不行嗎，看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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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現判官槌本來樣貌，木色槌身挾著驚人璀璨紫氣，快槌長驅直入，砸向判官父親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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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槌先發而至，甚至快過二名判官出手速度，正是七招判官槌法中的快槌，「紫氣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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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父親見狀，寬厚微笑，道：「呵呵，來得好。不過第八代，你的對手是深知所有槌招的老夫等人——如此稍嫌無謀了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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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立不動，手中判官槌從右朝左揮甩，槌勁瞬發，無形之牆阻隔袁昊判官槌的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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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子斜揮，無形勁力由止到動，由弱到強，爆發開來的力量反過來彈開袁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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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槌輕易被化解，為之色變的袁昊剛穩住腳步，左耳就傳來笑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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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輩，看是第七代的快槌快，還是我這第六代判官的快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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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武者直感竄過危險寒意，當即運起紫氣，泥鰍功往左溜開三步，順勢扭身回槌，同樣還是「紫氣槌來」一招，後發的快槌先一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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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譎步法配合神速一槌，凡見此招數的敵人，還未有人能倖免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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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快槌正中第六代判官的下腹，傳來實質手感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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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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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忽然劇烈晃動，雙耳耳鳴不止，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讓人分不著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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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反震回來的槌力在體內亂衝亂撞，從腳底直衝天靈蓋，又傳回腳底，不肯屈服的腿腳終於踉蹌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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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吐出的濃血濺在地面，反應過來的袁昊才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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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前睥睨自己的判官，竟然毫髮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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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槌與泥鰍功，勢在必得的組合遭到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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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嗡嗡作響的耳畔隱約傳來第六代判官若即若離的的話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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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輩，你想法很不錯，第一次見到你那身法與快槌的人，恐怕……不，有九成可能會中招吧。不過——缺乏意志的槌招，就如沒有殺意的武功，實不足為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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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後腦傳來「喀」的駭人聲響，足以敲碎頭骨的蠻勁轉變成疼痛的瞬間，明白發生甚麼事的袁昊，意識再次沉入無盡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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