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五百七十二章　請你過目

第五百七十二章　請你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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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大早，當外院弟子依循慣例，陸續去往山巔練武場，袁昊三人則往相反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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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打算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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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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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然爾，蘇姥姥十分反對，她身為宮中長老，怎會容許宮中弟子違背規矩，擅作主張偷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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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從小受蘇姥姥薰陶，儘管其言行舉止浮誇至極，卻從來不敢違背靈瑤宮派規，聽了袁昊的話，他年少輕狂的血液不由沸騰起來，正想一口答應，忽然發覺蘇姥姥面露慍色，圓圓大眼瞪了過去，嚇得他一縮脖頸，把話吞回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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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哥，這樣……這樣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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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嘴上這麼說，可是既好奇又羨慕的眼神，早出賣了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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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笑嘻嘻勾著蘇護肩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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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在呢。話說雪家二少爺的無過不怕，你怕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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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微微一笑，拜入靈瑤宮僅一個月，先是被迫閉門思過，又發生諸多以往不敢想像的怪事，衝擊他心中固有的禮法約束，直至後來，他乾脆不管那多，反正袁昊不會害自己，他說甚麼，自己跟著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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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半推半就想拉蘇護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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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蘇護仍滿嘴「不好吧」、「派規」、「長老們怎麼說」云云的話，整個人彷彿是脆弱無力的柳葉，一副無從反抗的模樣，被帶出春生堂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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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滿臉鄙夷，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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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個蘇護，別聽這小子喊得多用力，反抗……不，他根本不打算出力反抗。這小子自己想去，又怕惹惱了老婆婆。龜爺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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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蘇姥姥的冷喝聲從屋裡傳了過來，道：「你們三個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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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暗暗緊張，從蘇姥姥的視野死角，小力拍著袁昊的背，像是在說「趕緊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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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腹誹不已，放開蘇護，轉過身討好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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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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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姥姥打斷他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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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弟子無緣無故住在春生堂，嚴重違反宮中規矩。姥姥破例容許你們一回，是看你們這些孩子受人欺負，無處可住，很是可憐，還有……唉，這次『你』又打算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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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聽蘇姥姥欲言又止，料是指他們挺身幫蘇護的事，納悶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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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老婆婆早就知道蘇護被其他弟子欺凌的事，不過她為何不親自出手？啊！是了，老婆婆她既是宮中長老，亦是蘇護的至親，於公於私，她都不好出手處理這事，況且是出手教訓欺負她寶貝孫兒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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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道：「老婆婆妳當真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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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姥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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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去找那個不喜不怒的小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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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想那「不喜不怒的小妮子」應該就是指她，拍手笑道：「不錯。」見蘇姥姥似還想說甚麼，他像是為報復方才被搶話在前的事，率先道：「老婆婆，寶貝孫兒受人欺壓，您老人家縱然不快，卻不便出手。嘿嘿，但有我在呢，您放寬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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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姥姥聞話，靜默片刻，喃喃著「就因為有你才不放心」，看了蘇護一眼，搖頭嘆息，從懷裡拿出一塊令牌交給袁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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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惹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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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誡畢了，轉身回屋，不再阻饒袁昊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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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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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雪無過、蘇護三人行下石級，那守在山門的戎陣院弟子上前盤查三人，一聽說三人是受蘇姥姥之命，見到令牌，立時變了本來不可一世的臭臉，笑著開開玩笑，輕易放三人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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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掂量著手中令牌，想道：『這令牌上頭居然有老婆婆的氣息，靈瑤宮到底有多少好東西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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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許久沒有離開外院弟子的偏山，望著與平時不大一樣的雪峰景致，深深吸飽空氣，吐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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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外面嗎？果真不一樣，美，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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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雪無過二人面面相覷，掃了一圈周遭風景，放眼所見除了雪，只有一片茫茫白霧，幾乎不見變化，哪裡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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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哥，咱們快走吧！對了，咱們要去哪？哈哈哈……原來這就是行走江湖的感覺！」蘇護又新奇又亢奮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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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苦笑低聲道：「袁大哥，你別這副表情，畢竟有姥姥在，蘇護根本沒機會走出靈瑤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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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抽抽嘴角，決定不管自顧自邊轉著圈子邊大笑的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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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過靈瑤主峰，承著內院女弟子「外院弟子怎麼在這？」的狐疑目光，行過橋樑，一一通過戎陣院弟子的嚴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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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哥，這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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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抬頭望著面前峽谷——此地位於主峰北面，貢嘎雪山中的雪山，嚴寒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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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小界域的結界，周遭景致轉瞬即逝，連眨眼的速度也追不上，漫天飛雪宛若緩緩退到左右旁側的奴婢，躲藏在銀裝素裹般帳子後頭的主人，很快映入三人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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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的幽雅宮殿，隨處可見持筆作畫的女弟子，色彩繽紛的畫物凌空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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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守在宮殿入口的一名戎陣院弟子大步上前，上上下下打量袁昊三人裝扮，怪哼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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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外院的弟子吧，可知道這裡是甚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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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低頭道：「是，師兄，咱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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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戎陣院弟子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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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還敢來？膽子恁地不小啊。看在是同門份上，快滾吧，別逼我出手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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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揮了揮手，聲音裡頭透著瞧不起人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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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抱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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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我等三人奉命求見畫瓊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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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聲不大不小，只是那「畫瓊」二字，儼如具有某種不可思議的吸引力——尤其是對畫宮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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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戎陣院弟子發覺有女弟子正看了過來，怒容乍現，大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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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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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勢衝體而出，爆發開來的少沖境氣息，如同煙火般華麗昌大，盡是刻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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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二名戎陣院弟子因動靜奔來，遠遠聽得談話的他們，投向袁昊等人的眼神亦十分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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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弟子洋溢好奇的視線，令那徹底威風一把的戎陣院弟子愉悅不已，他高挺胸膛，心想袁昊三人定已嚇破了膽，高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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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外院弟子，居然還想求見畫瓊師姐，你們怎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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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袁昊平淡的話音傳到他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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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請你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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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弟子正義凜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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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目？哈哈，有何好過目？過目個屁！你們居然想賄賂我？告訴你們，只要有我簡駿在，我絕不容許閒雜人等擅闖畫宮。現在，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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