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五百七十章　這樣下去不行

第五百七十章　這樣下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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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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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谷的草藥靈氣透明剔透，籠罩春生堂左近，但卻與平時有些不同。宛若大風徐過的蒲公英田，草藥靈氣亂飛亂竄，靈氣不穩，顯是被某種東西攪亂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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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恬靜幽然的大片草藥田一隅，此刻充斥三道嘶吼聲，稍後而至的，是一道又一道快而沉的剷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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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霧滾騰，不自然地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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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三名靈瑤宮弟子明明身在極寒的貢嘎雪峰，三人竟赤裸上身，大汗淋漓，實是古怪已極。就見他們一人面東、一人面西、一人面北，手裡緊握長柄剷子，嘴中發出不知名的嘶吼，拼命剷雪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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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過，蘇護，動作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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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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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兒好了，我這就過去南邊草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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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留下一陣踏雪聲，已然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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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咱們手腳只要夠快，天黑前便能清完功藝樓、石級和山腳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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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正是袁昊、蘇護、雪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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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鏟完最後一鏟雪，輕倚在佇地鏟子，大口喘著粗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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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哥，我這兒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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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手中長鏟如長槍般斜斜刺入厚雪，雙臂頓沉，咬牙一提長鏟，露出覆蓋在沉雪下的靈草，鏟頭順勢側翻倒雪，激起低低雪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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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了一口長氣，轉身就奔往南邊草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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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也好了，快去幫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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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依言跟上，二人很快找到獨自鏟雪的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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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邊鏟雪，吐出的熱氣從嘴唇洩出，邊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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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幫……都怪那幫狗羔子，今日又來找麻煩。龜爺爺的，此仇不報，我、我……我就不姓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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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海他們這次確實太過火。」雪無過苦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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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長鏟慢了下來，問道：「可是袁大哥，每日早晚都有長老緊盯你們，就算要出手……要怎麼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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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聞話咧咧嘴，沒有應答，只把滿腹怒火化為動力，加快剷雪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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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二大家族使計施壓的一個半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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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三人幾乎找遍整個外院，理所當然被所有弟子回絕，最後更遭功藝樓拒之門外，哪怕想去接委託，也得忍受來自他人的排斥目光，甚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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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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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劉二家簡直無所不用其極，言語威迫，武力妨礙，以劉副宮主為首的外院長老也不打算制止，而是放任二家人把袁昊三人逼入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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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三人日以繼夜接委託，以勞力賺取微薄功藝，忍受旁人「龜奴」謾罵，一個半月過去，卻僅賺寥寥三千左右的功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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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有護陣戰可打的其餘弟子，一日隨意切磋個幾場護陣，多者可賺得數千功藝，少則也有數百功藝，有如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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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差距之大，更讓袁昊三人感到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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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心忖：『這般下去不是辦法，歷代前輩的畫就在眼前……我不能白白多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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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紅日西下之前，三人總算鏟完雪，拖著猶如爛泥似的疲憊身軀，走入熱鬧非凡的功藝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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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與話聲，令功藝樓一改歡鬧氣氛，充斥著冰冷冷的排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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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啊，是那三個特別勤奮的『龜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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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瞧他們樣子多狼狽。他們幹甚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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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幹甚麼，鏟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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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是活該啦，誰叫他們要與那二個家族的人對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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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那個袁昊，他不是囂張得很？現在啊……估計悔得腸子都要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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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你們三個龜奴，多虧有你們，老子走起雪路舒坦不少。望你們今後持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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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落，譏諷笑聲如渲染的墨水般，感染在場弟子，甚至二樓監視袁昊的長老，以及左右櫃前的女弟子，皆忍不住低頭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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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在櫃前交了委託，遞出他們三人的功藝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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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前女弟子聞到袁昊身上臭汗，不禁皺了皺長眉，退了一步，不敢靠他太近，確認畢了，隨意扔出三人的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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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要伸手接住木牌，忽聽那女弟子尖叫一聲，愣了住，就見她嫌棄地別開臉，並以手在鼻前搧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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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好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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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看好戲的在場弟子，見櫃前女弟子如斯反應，噗哧一聲，爆出一陣又一陣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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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蘇護見袁昊面無表情，唯恐他怒火衝腦，在左右兩側暗暗準備，倘若一有不對，他們便能當即攔住袁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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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袁昊「喔」了一聲，而是跟著後退一步，瀛海島民習慣了江湖旁人的冷嘲熱諷，因此心中毫無波動，亦不會有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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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櫃前女弟子自知失言，看向袁昊的眸裡透著些許歉疚，正不知該作何反應，袁昊三人已步出功藝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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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了少時，忽見對面有數名弟子迎了上前，拍了拍袁昊三人後背、肩膀，朝他們一笑——那並非充滿惡意與瞧不起的笑容，而是發自肺腑，同病相憐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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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看待「同伴」的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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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弟子苦笑道：「袁兄，你們別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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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弟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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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他們瞧不起咱們也不是最近的事，久而久之，大家都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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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弟子聳肩道：「被罵得久了，你們遲早會習慣，他們打他們打護陣戰，咱們接咱們的委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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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托無法參與護陣戰的福亦或是弊，並非所有外院弟子皆敵視袁昊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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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其餘弟子口中的「龜奴」，武功孱弱的少數弟子，他們是發自內心視袁昊、蘇護、雪無過三人為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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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哈哈一笑，正因清楚這些人是一片誠心好意，不好粗魯趕跑對方，於是一一應付前來好言安慰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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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些弟子離去，袁昊三人無奈嘆了口氣，不登石級回弟子房間，而是往山腰另一側的春生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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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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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晚飯，袁昊一口喝盡碗中茶水，稍稍用力把茶碗放回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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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與蘇護閒談的雪無過，聽得這話，臉色凝重起來，點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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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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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護不解道：「袁大哥，雪二哥，甚麼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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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加之不管規矩私下切磋無數回，親身體會到袁昊的實力的他，心中早是折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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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武功是三人之中最高者，卻也學著雪無過，稱呼袁昊一聲「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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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一翻白眼，指了指放在桌上的功藝木牌，木牌從他的指間接收道氣，登時顯現出一排數字——「三二五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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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好氣道：「笨，三千多功藝，剩下不到十五天，你說咱們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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