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五百五十章　蕭（逍）前輩

第五百五十章　蕭（逍）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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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宮收徒大會落幕，無緣成為靈瑤宮弟子的江湖武人，也已悻悻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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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慕名前來靈瑤宮的男性武者多達百餘人，歷經重重考核，耗費整日，留下約七十人左右；反觀人數更多的女流武者，僅考一關四藝，耗時一個時辰，最後約有三十人無法通過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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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有別的待遇，果真猶如雲和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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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江湖皆知的事，因此那些男弟子自然毫無意見，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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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說，他們怎麼可能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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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寐以求的靈瑤宮，終於成為那個「女子江湖」的一份子，終於獲得與「靈瑤四瓊」朝夕相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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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滿懷壯志而回卻打道回府的雄性，離去前那失望模樣，深深烙印在七十餘名男弟子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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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點，他們彷彿像是驕傲的野獸，忘卻傷疤與疲憊，胸臆徒有狂喜，以火熱視線打量宮中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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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女弟子格格低笑，盈盈秋水的美目，有意無意眨呀眨，當是把男弟子們勾得神魂顛倒，丹田發燙，咕嚕咕嚕地吞嚥口水，大吐舌頭，像極了在路邊野地的小黃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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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男弟子沒有高興太久，他們別說開口搭訕，他們甚至無法接近女弟子一步，很快就被外院長老們帶出內院，前往專門收容男弟子的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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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被迫離開時，那轉頭回望靈瑤主峰的悲催模樣，簡直與主人分離的小黃狗無異，見此的女弟子輕輕揮動玉臂，目送男弟子的隊伍消失在山谷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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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瞬間，有人噗哧一聲，笑聲迅速傳染開來，女弟子人人相擁，軟搭著肩、輕抱著腰，笑不可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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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新奇與不懷好意的目光，不約而同凝到某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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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雪無過、劉世安三人被單獨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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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無他，按照靈瑤宮主的說法，既然你們是靈瑤宮弟子，一切按派規處置，須接受應有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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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宮主看著三人，目光久久停在袁昊身上，她心裡對這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又惹了一個大麻煩的少年，實感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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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正如她四個寶貝弟子中的三人所言──這少年很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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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她心中微有納悶，自己三個寶貝弟子是在哪裡認識這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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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比從小在靈瑤宮生活長大的二人，袁昊滿臉不服氣，齜牙咧嘴，就差沒有暴怒作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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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傷心往事被觸及，他不惜冒著生死之危，決意當一回從前鄙夷無比的大俠，跟著歷代判官腳步，震懾江湖，並打定主意趁亂潛逃，大不了就找個默默無名的小門派，從此精進修為，慢慢謀定往後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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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道：「宮主，我和雪兄沒做錯事，鏟奸除惡，為同袍除害，何錯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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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唯一敢公然表達不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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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副宮主的目光始終陰沉不變，像隻盯著帶殼小雞的毒蛇，彷彿想把袁昊生吞活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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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宮主露出一個不失威嚴與優雅的笑容，表示規矩不得壞，要接受懲處或是離開靈瑤宮，讓你們三人自行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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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劉世安一聽這話，想都未想，齊聲道：「弟子甘願接受宮主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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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卻是倔性子一起，哈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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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又不是一定非成為靈瑤宮弟子不可，我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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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到哪都可以修練。之所以會參加靈瑤宮考核，不過是應竹令謙、君子揚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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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或走，全憑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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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除了精進修為，還必須找到遺落在江湖的剩餘判官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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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著四周驚異與冷淡視線，抱拳告辭，大步下山的袁昊──轉眼就被生起悶氣的竹令謙壓制在地，畫了一張大花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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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過了數日，袁昊、雪無過被迫搬到畫宮的「閉雪崖」，開始長達一個月的閉門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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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谷與主峰亦有相似的閉關之地，至於為什麼不挑另外三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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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我畫宮的考生，這是我應盡責任。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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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那雙降至冰點的眸子直勾勾瞪著，袁昊打死也不敢說出一個「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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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歪醜枯枝應聲斷成二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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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燃燒的火舌劈哩啪啦響著，點點星火像是蚊蠅般，縈繞火源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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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雪崖」位於畫宮背後的無名之山峰，山腰有個山洞，洞口以茂密葉枝充當遮擋風雪的天然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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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洞內只有二個人影，其中一人是袁昊，他整個人蜷縮在火堆前，不停把枯樹扔入火堆枝，拼命哈氣暖和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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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在旁運氣練劍，說也古怪，他運用道氣的方法十分彆扭，好似剛學成走路的孩童，但長劍劃開空氣的呼呼聲響，卻甚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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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背對練劍的雪無過，哈出一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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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過，你氣息又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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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聲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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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黑色長劍朝地一插，手背一抹臉上汗水，苦笑摸著肚腹包紮好的傷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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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用了原本的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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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看也未看，只「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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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吐出一口白霧，道：「要改變多年的習慣，果然不是一時一刻能夠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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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道：「當然不容易，今後你要好好熟悉這套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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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滿臉誠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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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你，『袁大哥』。我這輩子是無望踏上少沖境，多虧有你傳授的這套心法，搭配這把『斬空』，眼下光是劍招，就強了足足一倍。就算我終生都是執者境界，我……我也能比一邊執者境武者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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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搔搔後腦，總覺得頗是彆扭，想了一想，自己稍微教了雪無過一點「武學心法」，對方一開始甚至激動地五體投地，一度想拜自己為師，是自己百般婉拒，他才折衷改稱自己一聲「大哥」，以示尊敬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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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的舊疾⋯⋯是不可逆的經脈創傷，這心法固然神妙，能不能治好經脈，我也沒個把握。不過，我得提醒你，這心法絕對不許傳給其他人，哪怕是你家人、孩子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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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正色點頭，道：「袁大哥，你放心，這不被中原認可的心法，我絕不會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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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道：「你用過這心法，也該明白了，這是——世間（武律）不容許存在的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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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大哥，可否告訴我創出這套功法的前輩，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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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明白袁昊的隱喻，一臉敬佩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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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想了一想，道：「這是⋯⋯這套功法的前輩，叫什麼我也不清楚，倒是知道此人姓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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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無過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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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蕭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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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暗笑，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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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有騙人，這是瀛海島的逍（蕭）遙定心訣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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