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槌錄 - 第五百四十三章　童顏蘇姥姥

第五百四十三章　童顏蘇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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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湛藍色的飄渺道氣，宛若倒履相迎般，擅自接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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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稔氣息撲面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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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應該不會下狠手吧……嗯、嗯！咱們甚麼交情，妳說是不是？也不想想花容月色……心靈手巧，丹青超群，還有……還有，哎！總之，連一隻小青蛙也不捨得殺的絕世大仙女，畫瓊姑娘，一定！不會！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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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這發自肺腑、竭盡全力而毫無漏洞的讚美言詞，終於天可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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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獵物（袁昊）動向的畫物們，乖乖地佇候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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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忽有一隻潔白小巧的飛燕拖著長長燕尾，盤旋半空，振翅降下，會出現於此的，惟是竹令謙筆下畫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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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可不想再被成群畫物追著打，激動地感慨，女人果然天性愛被誇讚，一誇就高興，高興就不會亂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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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那隻飛燕緩緩飛在袁昊鼻前高度，尖扁小嘴刁著一張差不多燕身長的紙條，白紙黑墨，紙上有五個秀美字跡：『我討厭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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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惡寒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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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討好的笑容凍結在臉上，當下近乎直覺，不知如何解釋，也無從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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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瑤藝陣」讓武者直感早已失靈，但腦海與四肢，居然同時接收到清晰而急迫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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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指示化為電流，從腦袋傳到腳底，又從腳底傳回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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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指示只有一個字，也只有一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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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時，他發覺雙腿已擅自狂奔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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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爺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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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瑤四谷作為巧奪天工的天然屏障，環繞主峰四周，而在主峰斜後方有兩座較不顯眼的矮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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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或許不知情，不過，只要是靈瑤宮的弟子，無人不知那二座乍看較不起眼的雙峰之名，山勢壯麗，覆雪甚少，山脊如被刀砍過般的左峰，名「刀谷」。另一座山勢險峻，披著大量亮雪的右峰，名「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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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刀谷」山巔，有座碧綠外牆的大院，大院一隅炊煙裊裊，直連天邊白雲，好似密不可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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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位居正中一處大屋，一名美婦坐在太師椅上，明明尚有空著的椅子，卻有五名各有異色的青年屈膝跪地，半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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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美婦青絲披肩，側著細腰，翹起右腿，誘人的裙襬露出大片白嫩肌膚，但跪地不動的五名俊氣青年根本無心一窺春光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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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那美婦面色十分不善，瞪著如紅寶石般的鮮豔食指指甲，鮮紅指甲則輕輕敲著左身的方型桌，發出散漫的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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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少時，一名臉嫩瘦弱，身穿神似靈瑤宮衣袍的銀白短髮女童，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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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婦微微露笑，好似剛才的陰沉臉色是錯覺般，起身莊重地施了一禮，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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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煩蘇姥姥特地從外院趕回來，實是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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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童歪著小唇，眨眨明亮得不可思議的大眸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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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潔心，不必如此多禮，妳也是姥姥從小看到大的孩子，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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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有著嬌小可愛的外貌，話聲卻似個年過六十的老嫗，富有一種睿智的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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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記得令孫在外院的排行榜名列前茅，相信今年就能順利進到內院。如此一來，姥姥也能回到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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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姥姥嘆息一聲，聲音疲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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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孩子的爹娘早早撒手人寰，當年他不過十歲，為了看緊那讓人不省心的孩子，姥姥自願調到外院，如今也過了五年。小潔心，妳千萬不能當面誇那孩子，那孩子……護兒他可是會當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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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劉潔心的美婦含笑點頭，絲毫不對女童老沉口吻感到生氣，接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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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劉典身上的傷勢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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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蘇姥姥之名，模樣卻十分年輕的女童，沉吟一小會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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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手臂的傷不成大礙。不過，他體內經脈不知受什麼外力刺激，傷得不輕，這半個月怕是無法下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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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那五名始終不發一語的青年當即渾身一顫，露出害怕之色，偷偷抬眼觀察劉潔心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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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她笑容不改，可目中閃爍幽暗的火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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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姥姥，依您治好宮中無數弟子的妙手，以及行醫二十餘年的經驗看來，劉典身上的傷——是不是道寶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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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姥姥苦笑道：「妳這孩子就知嘴甜。聽說那孩子是被一名同境界武者面對面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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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劉潔心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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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姥姥思索片刻，道：「既然沒有境界之差，又非偷襲得逞，那極有可能就是道寶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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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說完，屋內空氣驟變，一切似乎都黯淡下來，一股高手特有的強悍氣勢令那五名青年大氣不敢一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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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潔心面無表情，目光陰沉得可怕，蘇姥姥吃了一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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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潔心，妳的氣勢顯出了暴戾之氣，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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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潔心恢復笑容，搖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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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姥姥。今日多虧有您老人家親自出馬，讓晚輩明白一些事情。姥姥的恩情，我劉家會記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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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姥姥見眼前這從嗷嗷待哺的小嬰兒，一路看照到成家立業的一家之主，心中起了疼惜之意，輕拍劉潔心手背，溫言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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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潔心，姥姥多年不管宮中的事，究竟是個哪個新入門的弟子如此膽大包天，敢欺負妳劉家子弟，妳不要怕，老實跟姥姥說，姥姥會替妳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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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潔心聞得這話，愣不過半個呼吸，眸中綻出精芒，當下哽咽一聲，眼眶泛紅，晶瑩淚珠撲簌簌而落，哭得好不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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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這事、這事⋯⋯晚輩，弟子其實好委屈⋯⋯可是弟子、弟子也是有苦說不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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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姥姥聽劉潔心從「晚輩」，改為自稱「弟子」，更是憶起當年二人在靈瑤宮相處的點點滴滴，心意更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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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潔心妳慢慢說，把事情都告訴姥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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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不敢說，只怕觸怒了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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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姥姥大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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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在靈瑤宮，姥姥說出口的話誰敢不聽？就是宮主與那四個妮子心有不服，也得再三斟酌。是誰敢欺負小潔心，是誰！妳說出來！姥姥一定替妳討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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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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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潔心哭得淒婉，似忍不住，撲到蘇姥姥嬌小懷裡，傾訴著滿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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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小潔心，妳如今是一家之主，不可以再像以前一樣，四處撒嬌。來，別哭了，再哭可就不好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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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姥姥這話乍聽甚是為難，但滿臉堆起的和藹笑容，以及輕撫劉潔心腦袋的溫柔舉止，卻是騙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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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名青年簡直驚呆了住，腦中嗡嗡地響，怎地剛才還一副母夜叉模樣，這眨眼不到，又成了一名可憐怨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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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直直盯著倚在蘇姥姥懷裡的劉潔心，反而被對方邊哭邊回眸一瞪，嚇得他們連打三個寒顫，心有靈犀退出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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