儷望【同人】 - 溫庭筠*魚玄機／地老

當繁華盡下眉宇，連飛簷也潰崩，整幢宅邸的豪邁氣派儼成昨日，院中除漫天斜陽外，再無他物。你是否、是否仍願佇立沒落滿眼的巷口，擎一支杭菊、綰一髻髮，肩著花鋤與我為伴。

倘若我此身疲憊滿載蒼憂，無力呼應你青春婉轉，你莫不怨我老持顯醜、舉步難邁。

待我拾起地上掉簪，撣塵納袖，不經意間、抬眼迎見你，我或許落淚如雨再難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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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棧難詩。荳蔻年裡望八叉。

姑娘家，竟有如此堅定霜冽的目光。一凝眸、二瞪眼，惹來千紅萬紫柳絮拂衣。轉瞬間園裡意綠紛雜，小烏衣柱間迴繞高掠。

你佻笑春風，拾把剪，俐落裁新鴨。順手放飛籠裡畫眉，哪怕人家贈的價值百兩更甚千金。你只顧莞爾。

於是清寒舊衖在你意鬧中平添脂紅，長安東南角褪抽新芽。白楊披岸，河道能行了，船娘咯咯推擠著去踩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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睥睨若翔，從來都是如翩如燕的。毋須敷塗幾抹胭色，你挽袖抬手即是滿采墨字。

那時，五陵爺少、世家駿逸，沿街織成的車馬仰慕。好事之徒扯嗓吆喝，邀你宴赴。追睹的熱烈、詩札爭相傳抄。

及笄禮過，嫣綻後的無懼無畏，狀似七座山腰的芳華初開。就是稍一斂目垂首，騷人詩下的長安如畫都黯淡幾分。琉璃瓦折輸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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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思至此，原來我已上鞍。韁繩一拉同奔逃姿態，狼狽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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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漸暖，舒心暢露。然而擱案的你的箋信，我究竟掀閱幾回已不復數。背手在小棧踅轉輕嘆，誰都要譏笑我荒唐愚騃。倘若晚生幾十載，是否還博你青睞？

怎麼道明白。我竊想你如是思量。托腮瞪眼，呆看一紙壯闊白牆乾乾淨淨橫躺半天，就是躍不上任何飛墨甚至幾許字跡。

朔風撲窗。你暗諷前朝遺緒全用不上。筆鋒乾了又乾，蘸了又蘸，卻發現硯臺枯涸。心煩氣躁得難以自持。撓撓髮，整日下來簪子也懶得插上，任一瀑飛泉沿肩直淌下落，宛若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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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油恣淌，問淚窺梟。在百里外的子夜襄陽遙想你往後的日子，此邊尚待歲摧折磨，彼方時逢瑰麗擁簇。

晝伏夜行的角鴟我族可懂情思。要是執手空成辜負，辜負你如緞的青絲完好，我若早你先行，也是人間徘徊。

若真結縭，我恐畫你以彆腳蛾眉。起身攜手看斜陽，後院金衣染秋千。

或披棉襖嚐晨露，你笑靨如花背後擁我。逆光中明媚翩揚，教人伸手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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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捎來的兩尾信鯉兀自墨海浮沉，無憂恰似荔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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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遙寄冬夜，我們不妨打夏啟程，兼憶往事。

那日初遇，你自長安晚景中踏花而來，行走仿魚躍的輕巧。長髮披散、王孫落難的不拘清逸。

爾雅包覆慧黠，坊里落敗不礙你出塵。你笑，好像全城大趣都藏諸胸臆。

往後是別來無恙。是二見傾心。魚家的小小姑娘，輾轉你亭立摽梅，簑衣下朝我張舉指掌嫣潔，那般堅定柔情寧靜不改。夫復何求。

兩燦珍視目光凝落的只是一腐朽肉軀？老態龍鍾、窘態畢露。我對你是無益，更嫌醜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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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神州遼闊。玉門關外接壤河西，礫廊難、黃土百態。牽一匹馴馬載你踏官道、繞羊腸。有時是老駱，鈴鈴弄弄。蒙頭蓋臉，漠地風沙。走不出的漫漫長路或許更是一番涼景蕭味。

窯洞內暖火慢燉。婦女毅毅耐寒，唯獨罹患怪病，飽嚐負心之苦。於是熬煮相思、攢淚成井。汲水解渴，鹹苦刺喉。罈罈貯恨，痴吟大將軍的年年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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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西肅殺、大雁蓋天。一摔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猶如提醒情思該當懸崖勒馬。你扶我行險峻、跳爛泥。荊叢道上拄杖懷憂千千結，終究咬了牙盪飛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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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抵至西，適逢大慶。回民帳前的載舞慢慢、火前誓約、帶淚的長歌。少年奪得胡馬騎，躊躇志滿，是謂英雄。

飲酒不用樽杯，一罈罈計算豪邁下肚。脈脈眼波流轉間蕩的是什麼念頭？和闐玉砌似的姑娘各個青春姣好同你姝妍爭奪。

你是該苦悶、該與她們同樣放肆歡動。非伴我漸老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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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春綠盡的大地一片闊意滿芽。隨商隊飽食風霜踽踽歸來，貨囊香脂珍玩惹新婦小姐嬌聲羨語。

待殺出重圍，催馬上街，牽老牲達達疲憊，無意抬眼，見全城寄悠、閒情逸致。客樓上強說愁的年少慘綠朝你投注百般傾慕，你回以慰歉。

暮春中打盹的煙雨長安酒令猖狂、詞豔詩佻。輸敗逞義、勝賞寇罰。歌女宛轉琵琶，作陪紈袴。掩嘴嘻笑哪家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小廝忙裡偷閒、猛敲邊鼓。老闆頹喪坐看屋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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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返家，整夜好眠後步行渠畔。晚江漁唱、歲月齒磨，酡紅落日為大地披嫁衣。我猶醉聽那滄剛闊歌，你奔赴後山直闖藥園，夕爛中朝我遞花拈笑。非情非諾。非戲非誆。只道飛卿慧蘭仙壽芳齡。

若再無罣礙、到底不悔，我望誠心許一盞願作如是盼，偕你一同臨眺殘暉地老的遲暮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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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我不知道他們如果真的在一起會不會有比較好的結局。但我起碼還能想像。

儘管只是想像。

玄機字慧蘭。很賢淑。

庭筠字飛卿。很帥氣、很好聽。他有家室。兒子名溫憲。

庭筠赴任襄陽，玄機於是冬夜遙寄飛卿。庭筠展信，假想兩人神州同遊。

有些詞我是故意顛倒的。

是說在唐代真的有可能去雲南玩飛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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